“以秦义的武功竟然无法保全芳芳,可见来人绝非等闲之辈,恐怕与张金山等人脱不了关系。”沈夜玫略作思量后作出揣测。
“很有可能。”阿一点点头,“不过信上没有多作说明,我们立即前往便可自见分晓。”
说罢两人即刻动身。
阿一见到秦义时,他的状况不是太好,素来身体硬朗的秦义此时却是形容枯槁,Jing神萎靡,胸口一处刀伤还在渗血。
“你总算来了。”秦义眼睛一亮,暗淡无光的眼神恢复了些许往日神采。
“谁能把你伤成这样?”
阿一面色愈发沉重,以秦义的武功造诣,就算武功盖世的潇湘公子亲自出手,只凭单打独斗也难以将他重创,即便秦义不敌,大可暂避锋芒,一走了之,以他的轻功,能留下他的人几乎没有。此刻他却身负如此重伤,令人匪夷所思。
“不光你想不到,我也想不到。”秦义苦笑道:“还记得你带回来的小乞儿?”
“莫非是他?”沈夜玫也是惊诧不已。
“若是你们以为他真是个可怜兮兮的小乞丐,恐怕你们的下场也不会比我好多少。”秦义目光停留在胸口刀伤上,“他是一个绝顶的杀手,这条刀伤就是拜他所赐,若非他手下留情,恐怕我难逃一死。他们的目的就是为了绑架芳芳,以此作为要挟,引出你们,从而一网打尽。”
“难道他不是个十来岁的小孩子?”阿一心生疑惑。
“他非但不小,怕是比你我都要大。”秦义沉声道,“他是个侏儒,虽然身材虽然弱小,但他的杀人手法却是防不胜防。”
秦义如此一说,阿一也渐渐洞悉其中端倪。小乞儿出现在刺杀行动中,这一点存有蹊跷;那日行动可谓凶险无比,一个弱不禁风的小乞儿面临血雨腥风竟然没有哭闹害怕,这更是引人生疑。
阿一从头至尾细细琢磨,定下结论,“想不到小乞儿竟是一枚棋子。”
“你说得不错。”秦义点头道:“若非有人通风报信,他们哪里会轻易找上门来。所以小乞儿必是他们安插的棋子。”
秦义接着道:“公子之死着实让人匪夷所思,那日暂别之后私下查探,果真查出了一些蛛丝马迹。以张金山胆小求稳的性子,就算与公子手下两名高手相互勾结,也没有那么大的胆子挑战公子。种种迹象表明,他们身后还有一个幕后黑手,仅凭他们,根本难以成事。”
阿一略微琢磨,只觉此话不无道理,说道:“既然他们的目标是我们,芳芳应该暂无性命之忧。”
他又笑道:“以你的性子,想必你也有了打算。”
秦义拿出一个布条,上面写着“初九,新月桥后”。
“这是约见的时间地点。”秦义叹了口气,“我是不成了,恐怕得你们出面了。”
挚爱的女儿落入敌手,秦义却是有心无力,颇有些沮丧。
“交给我们了。”阿一拍拍他的肩膀,“我们是朋友。”
秦义一脸无奈,“我又欠你一条命。”
阿一哈哈一笑,“一条命,一杯酒,等我救出芳芳,你得多请我喝杯酒。”
小乞儿怀里抱着一只小兔子,瘦削的手在兔子洁白柔软的毛皮上滑动,动作轻柔得如同一个满怀爱心童真的小孩子。
他当然不算是孩子,大部分当他是孩子的人都死了。
他又想起了那段暗无天日的往事。
五岁时父母双亡,他被寄养在亲戚家。他似乎永远长不大,他十岁时看起来竟然比五岁孩子更矮更小,村里人都把他看作怪物。每次外出玩耍,同岁孩子都远远躲着,用石头砸他,连大人也像见了瘟疫一般,拿藤条抽他。
于是,他再也不敢出门。
更糟糕的是,在亲戚家也被当成怪物受尽白眼,轻则无故痛骂,重则虐待毒打,有一次甚至差点被活活打死。
直到那位大人救了他。
他又不得不走上另一条道路。
他每天练刀四个时辰,挥刀一万次,完不成就只有饿肚子。每次挥出第一万刀的时候,他已感觉不到胳膊的存在,全身汗水早已干涸,只在干燥欲裂的皮肤上留下一层厚厚盐末。
不光流汗,还得流血,甚至杀人。不光杀人,甚至喝人血吃人rou。
若是做不到,他就得死。
以前,他的手拎的是刀和人头;现在,手里却抱着一只兔子。
以前在他看来,兔子不过是一块活生生的rou;可现在,他却把它当成了一条小生命。
在他看来,这简直不可思议,却又理所当然。
只因为,芳芳想要一只兔子。
芳芳无论要什么,他都不会拒绝。
从小到大,所有人都当他是怪物,即便在那位大人眼中,他也不过是一个代号,一个Jing于杀人且冷漠无情的畸形侏儒。只有芳芳拿他当玩伴,当朋友。
有时他会寂寞,寂寞了就会想找女人。
他不是没有过女人,他有大把大把的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