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头有转接的声音,宁清柠手卷着电话线,眨巴着眼静等,而胸腔里跳跃的那颗心,透露出她的紧张。
怕什么,紧张什么。宁清柠试图平静自己,还是觉得控制不住情绪,期待感太高,少女情怀总是像夏季冰镇后的汽水,汽泡沸腾压不住溢满。
“你好?哪位。”接电话的中年男音让她愣了下,随即反应过来,这声音耳熟,好像是管家。
她说,“我是宁清柠,找,找卓岸歇。”
卓岸歇,这三字从口里说出来都感受到一股悸动。
那头反应极快,熟悉的语调说着,“是宁小姐?你等等啊,我给你转过去。”
一万多公里,海洋两岸的基站只能传送电波,等待的心绪振动起伏再大,也传达不了一个波谷。
半月未见的人,他的声音在电话里听来愈显低沉,试探唤了声,“清柠?”
“三哥…”
“还知道打电话来,不算完全没心没肺。”他低笑,扔了手里的笔。多日未见他没什么感觉,直至这通电话,听到这个声音,才明白,有多想她,也想抱她,期望看到她眼里直白不掩饰的情感,不够醇烈烫人却是不含一丝杂质的倾慕。
“我不知道——”她收了话,不想说这个,时间绰绰有余也不该浪费在这些上,她想说,“衣服寄回家,我没办法看到,好可惜。”
“还有电影,说好去看的不能爽约,等我回去了再看。”
卓岸歇舌尖顶腮,好笑,到底是谁爽约啊。
“对了,你以前说你来过旧金山,你住在哪,离我这儿近吗?”
说着,凭记忆念了这儿的地址,生涩的英文,还是能听清内容。
“远了,一个西海岸,一个东湾。”卓岸歇回忆着路程,边说,听那头女孩遗憾得唉了声。
两人说了那边的食物,谈论两人时间线上旧金山的变化,甚至说到哪个地方吹来的海风是太平洋的,哪个地域是嬉皮士泛滥的天堂。
这么多话题,絮絮说来,也依旧认为不够。
宁清柠正说着这里的店铺,咖啡店,彩虹楼。
就听到卓岸歇突来一问,“是不是很想我?”
就一句话让她瞬间沉默下来,原来冰镇的汽水是柠檬味的,可酸可酸了,冲得她喉咙微疼。鼻子吸了吸,嘴里要说,“不想告诉你。”
卓岸歇为她的幼稚行径而笑,眼里深情都揉进声音里,他告诉女孩,“我很想你,思念成疾。”
收了线。
宁清柠脚步差点要挪去父母房间,差点要说,我想提前回国了。
也只是差点。
靠着一根电话线,感情倒莫名升了温。
两人都挺奇怪,本来一个是执念,一个是迷恋,促使这段感情从一开始就是不正常,依靠身体的亲密来证明感觉的真实存在,哪怕两人同床共枕了也有一种飘渺,虚空感。
而次次隔着距离的对话,却如拉了一根实实在在的线,束住了对方。
大概可以说,有了谈恋爱的感觉。
归国前天,她准备打个电话告知,却被卓府的管家接了,说少爷不在府上。
宁清柠变得有点悻悻不乐,这人明明知道自己就这么几天回去,也不知道多关注。
磕上电话,又忍不住为他想,肯定太忙了。
那天下午,她午睡过了头,昏睡不知天日间就听到客厅里的电铃声,没人接,一直在响。
她醒了一半,想起家里就她一人,处理公事的,去店铺买东西的,就她躺在床上躲清闲。
挣扎着起了身,踩着地板的毯子,揉按着脑袋去接电话。
睡醒后的声音是破碎的玻璃,磨砂着挤出一声“喂”。
就听那头熟悉的人在说,“清柠,要见我吗?”
终。要试试吗? < 玫瑰盛开时 ( 拾一 )终。要试试吗?
十五。要试试吗?
不敢置信。
宁清柠放下电话听筒,跑到窗户边去看,楼下是落日后的Yin影,斜着倾泻,洒了遍地金灿。
没有人啊……
她去拿话筒,“没看到你,你是不是又逗我?你忘记我很会生气啦?”
路边电话亭里,卓岸歇靠着透明门,被她的话惹得笑声朗朗,路途的疲惫随着傍晚天色一道隐了下去。
“我在大道上,你从后门才能看到这里的电话亭和一个巴士站。”
不待她答,他又说,“你们住得公寓只有靠前门一边有阳台窗户,看不到这边。”
宁清柠点头,好奇他怎么知道,刚说,“对啊……”卓岸歇就无奈说,“对什么对,出门下楼。知道我在哪吗?”
她随意往脸上泼了把水,套了件防风外套就匆匆出门,想到什么,又停下脚,回到房间写了个纸条说自己出门吃饭,才锁好门下楼。
这个时候是正热闹的时候。年轻人的生活才刚刚开启。搭肩结伴的几人朝路上衣着打扮过分开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