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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为什麽……生气?」看得出王云生的异常恼怒,但她不懂。
王云生长叹:「你知不知道吃这东西的後果?」
郑思霏摇了摇头,疑惑不解。
「潇潇雨歇虽能暂时压制女子天癸,但若长期服食,等到初癸再也压不住时,十有八九,势不可止!」王云生的眼瞳里,写着郑思霏从不曾看过的复杂情绪:「我不气你,我只怕……好不容易相遇,又要失去。」
她想毫不在意地笑一笑,对他说:王岫,你怕什麽?我都不怕了。可是,她说不出口。郑思霏睁着迷惘的眼去看他。在痛楚稍歇的此刻,她忽然发现,王云生临去之时,握着自己的手竟在微微发颤。
江府如今的平静看在代沙眼里,实则是一片混乱。
短短半日的时间,满桌子的人死了一个晶娘冒充的溎阳、少棱中途弃权、双飞带伤染毒、江府把南宫钰和王云生给请走了──而最後这三个人,一直都没有再回来过。
代沙直觉有些不安,连不谙汉语又不解世事的单纯代容,也察觉有异。回房路上,代容以族语问:「代沙,那姑娘吃过了解毒药,现在都还没醒吗?怎不出来吃饭?代沙,我必须去看看她。」
代容天赋异秉,是佟苗族中地位极高的少巫,对任何药草毒草皆是过目不忘,更能凭靠五觉断定什麽毒需以什麽药来解;因此,当郑思霏一从青烟里走出,他立刻找出相应的解药让代沙转交南宫钰,代容对自己的药很有自信,可是却迟迟不见那个女扮男装的姑娘出现,他心中有莫名的焦虑。
代沙先把代容送回房,半欺半哄:「没事。她现在有师姊陪在一旁,屋子不让男人靠近的,你不懂汉语,别四处乱闯,我去问问状况再回来告诉你。」
「代沙,你快回来,我不喜欢这个地方。」代容蹙着眉,清澈眸色中透着浑然天成的率真:「我们已经没事了不是吗?找到那姑娘後,你叫她和我们一块走。」
代沙哑然失笑,顿有所觉。「代容,你喜欢思霏?」
「思霏……」代容努力以不准确的汉语复诵了一次郑思霏的名字,褐色的年轻脸膛堆着不知人世险阻的微笑:「喜欢!我要带她回去。」
代沙忽然盯着他,用汉语喃喃自语了起来。代容歪着头,眉头锁得很紧,「代沙!我还没把汉语学全,你说什麽?我不懂。」
「没什麽,我在想待会该去哪里寻她。」代沙轻声苦笑,摸了摸代容的头,若有所思:「代容,她要是不喜欢你,不与你走,那怎麽办?」
代容用奇怪的眼神看着代沙,好像代沙所问的,是个根本不成问题的问题。他露出极疑惑的神情。「代沙,你在我们族里待得这样久了,却还是摆不脱汉人习气?你们汉人何必都把这些事想得这样早?这种事,自然要等我问过,她亲口拒绝了,才能告诉你!」
「……对,也是。我先去找她要紧,那种无关紧要的事,到时候,你再告诉我。」代沙带着酸涩的笑容,匆匆闭门而去。
江府内部,现下果然忙碌得怪异,众仆好似都在为晚上的夜宴而预备,不过,他们穿梭来去之时,神色都有着怪异的紧绷,甚至,代沙还在迎宾馆附近看到几名江府家仆不断捧着乾净的衣袍被褥、些许冒着热气的药碗、热水澡桶……走入有人严加看守的月洞门,不知要送到哪间房去;而他们从月洞门内替换出来的袍服,竟都带着淡淡的血腥气。
谁受了重伤?血流成这样?
代沙虽有疑惑,但见那里守卫森严,还是暂时放弃了前去探查的念头,他小心翼翼潜入南宫沉与南宫钰约好互通信息的地点,那里本来会隐藏着在周遭待命的整队乌衣卫,然而,现在却只剩下寥寥数人,极是客气地告诉他,南宫沉刚得知少爷被江府软禁的消息,即刻就带人下山去想办法搬救兵,让他稍安勿躁。
闻言,代沙只好返身而回。然而,他愈想愈觉得不对。
「……阿钰一失踪,南宫沉这麽快便晓得要去找他?除了我,还有谁能告诉他这件事?」无论怎麽想,代沙都觉得时间上完全兜不拢,心头的不安感更加剧烈。念头一转,他决定先不回房了,而是回到江府的饭厅,从南宫钰消失的地方开始找起!
南宫沉和他的乌衣卫,确实不在江府之中。代沙不能理解南宫沉如何提早得到信息,那是因为他从没想过,南宫沉是个自万神宗内潜藏到朱雀神殿里的双面谍!他一听说南宫钰被江府请进了内室,便知计谋大成,之後,不论南宫钰是否立刻被屈打成招,或是仅仅受江府怀疑,都一定会将他软禁一阵子缜密调查,就这一段时间,南宫钰绝对不可能得知自己的行踪。
这段不长不短的时间,足以让他和早就恢复联系的伏魇见上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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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思霏处於几乎无休无止的阵痛之中,昏沉又醒。几次醒来,一睁开眼,看见的都是守在她身旁忙碌不休的王云生。
第一次醒来,她惊慌至极地发现自己的衣裳换了一身新,染血的下襦不知去向,王云生身边却有一桶冒着热气的水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