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象欺骗,这和尚身上那股异於常人的气息,毕竟曾与自己相处了十多年。
王云生主动开口轻唤,明明刚饮过美酒,喉里却泛着苦味。「……师父,你既还活着,为什麽这麽多年来不曾找过我?」
「岫儿。」王云生所熟悉的降神的优美声音,从眼前这个和尚口中发了出来,但,却不是寒暄、不是久别重逢的喜悦、更不是乍见晚辈的亲切,而只是极淡然极乾涩的几个字。
「你,终於找来,要杀我了吗?」
长宫叹(4)
王云生对宁清所说的话浑然不解,咬牙未答,宁清却是自嘲一笑,睁开了眸子。
「不对,岫儿,你还没全然醒来。你只是恨我,当初没去寻你、又恨我没能出手去救整座弄玉采星馆,你还不晓得自己为什麽要杀我。」似乎是太长时间没有说这麽多话了,宁清说话还不大顺畅。
「我为什麽要杀你?」王云生冷着脸,步步逼近:「我有太多事没弄清楚了,为什麽要杀你?」
宁清的神色十分平静。「岫儿,等你弄清楚了,再来寻我。我就在江府,所有你想要的东西,我都设法替你蒐在此处了。」
他是指後山石棋桌下那些不知名的灵物?王云生微微一愣。「我要什麽?我都不知道自己要什麽了,为什麽你一副自己全都懂的样子?」
「你真的完全不懂?」宁清微微一笑,指着身後的少岁倾。「莫非,你不是为了想要她眼里的东西才找上来的?」
「你也没有能力把它拿出来,只是用其他东西压制罢了!」王云生扫视少岁倾一眼,漠然回应。
「锁针环有一对,我只能拿到一只,无计可施,只好借用雪虎之力暂时压一压。」宁清垂下眼帘:「我终於知道另一只在哪里了,但是,那另外一只,唯有你拿得到。」
王云生脑中顿时响起清源的声音,还有他让自己看的那只鹅黄色指环虚影。
「就是那个黄色的指环吗?在哪里?」
「等等,我先问你,你想清楚……指环就在她身上……可是,让你动手杀她,能吗?」宁清没回答他,却是反问了他。
王云生皱起眉来,心头顿时浮上一股不大好的预感。「谁?不要在那里故弄玄虚!」
宁清望着他眼神,依旧清澈的眼神像是盛着一泓清澈的怜悯池水。他轻声说了一个名字,接下来那一串取出指环的方式,不过寥寥数语,却重重打在王云生心里。
王云生没有回话,他用看陌生人一样的眼光凝视着眼前全然陌生的降神。
「天命所趋,这些年我总算懂了,不该与天争,争不过的。」宁清再次闭上了双眼。「我说了,我就在这里,你想通了,就来找我,你只要能够拿出那一只指环,我就能如愿,用自己的命救活这最後一条生灵。你一直想要的东西,还有本该属於你的东西,也全都会回到你的手中。」
宁清微微拂开少岁倾颊上的发丝,她和九凰生得很像,这麽肖似,让他忍不住要想起另一名墨黑瞳仁如解语的明朗女子。
距离练成七截阙已不远的王云生,现在已经能感受到眼前此人身上异於活人的寂寥气息。可是,他又不是那些失去灵性的半屍,而是另一种更加高等、却又更加寂寞的存在。
离去之前,他问了降神最後一个问题。「你到底是不是人?」
宁清停滞了一会,轻道。
「你是,我不是。」
***
郑思霏不知道的是,他和王云生走後不久,南宫钰也离席了。不过,他却是得到了和南宫沉一早约定好的记号。
江府守卫虽森严,还拦不了几名朱雀乌衣卫。「奉头领之命来报,少爷所查的几件事,结果俱在此。」
这些乌衣卫口中的头领,正是南宫沉。
南宫钰接过纸函,心里忽然有瞬间的疑惑。他现在才注意到,不知从什麽时候开始,本来只奉南宫嫡系为主子的朱雀乌衣卫,竟也会尊非嫡系的南宫沉为首。这些年,他似乎指派太多暗权给南宫沉了,如今,自己羽翼渐丰,该收的一切,也得慢慢收回。
他取出信纸迅速看了几眼,本次大会果然有万神宗中人混进了持无名帖争胜的这群人里!恐怕,便是那人了吧!乌衣卫不愧是乌衣卫,连所有人的无名帖描像也给设法弄来了。南宫钰眯眼细认,里面只有一份是真帖,显然是自己的,其余每一份描像其实都与他自己手中的真帖有些许不同,只有一份和自己的很像,像到他一时之间竟也辨认不出真伪来,不过,那张帖的左上角边缘处比自己的帖多了一朵极细小的雕花。
「这无名帖是谁的?」
「王云生。」
「……」南宫钰一听见这名字,下意识地皴起眉。「查过那个什麽重山帮没有?」
「有,咱们能查的。江府自然也能查,重山帮是隶属北武林一个极小的地方门派,表现一向不大出众,连北武林盟会都没有邀上重山帮,只是没想到这帮里竟有人能闯入无名帖这一关。此外,少爷料得对,江府近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