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嘘——别动。”
明显就是国王的声音,他在示意什么人安静。
“我只是……”灯泡想辩解什么。
“嘘——”国王打断了他。
叶松蹑手蹑脚地离开自己的马车,猫着腰靠近国王的那一辆,偷偷从帘子的缝隙里朝里头看。
马车里点起了蜡烛,国王坐在座位上低着头奋笔疾书,兔子的双手捧着一瓶墨水,它身旁堆了一大叠奏疏,两人的呼吸声在跳动的烛火与摇动的Yin影中格外清晰。
“这一批还有多少封?”国王悄声问。
“三封。之后就是在常春城的时候收的那几叠了,加起来一共有六十多封。”灯泡低声答道。
“这几天和外界无法沟通,也不知道情况怎么样了,边境……没事吧?新的奏疏不知道有多少没到我手里了。”国王将声音压得更低了。
“陛下放宽心,就算出了事也做不了什么,只能等。”
国王的手忽然猛地一震,他昏昏沉沉地抬起头,咬紧了牙关。灯泡迅速地将一瓶药倒出两颗,塞进国王的嘴里。
叶松惊讶地看着,难道国王病了?
国王摇了摇头,示意灯泡继续捧着墨水,片刻,他又捡起笔来,恢复了工作状态。
叶松正想去问情况,灯泡就扔了一团纸出去,正巧砸中叶松的脑袋。他尴尬又不悦地看了灯泡一眼,灯泡对他摇了摇头,示意他别掺和。
叶松展开纸条,里面只有几个字:好着呢,去睡觉。
灯泡见他还是呆在原地,不满地对他咋舌,连耳朵也动了起来,示意他赶紧走。
叶松这才反应过来,偷偷钻了回去。
夜很长,国王再如何勤奋,终究也会分心,会撑不下去。
“灯泡,我好累。”
“那就别撑了,陛下早点睡,不然皮肤会越来越差的。”兔子收好墨水,给国王拿来了衣服当被子。
“反正也丑,皮肤怎么都好。哎,这么懒都是以前害的,还拉着言和宛陪我抄作业……人嘛,有得读书了就会嫌辛苦,没有了又觉得难受。”国王将头发整理好,蜷缩在座位上埋起了头。
“陛下别老想以前的事了,乖乖睡吧。”
“不行……”国王叹了口气,“我一闭上眼睛,我满脑子都是叶松……”
国王除了叶松以外,一直有关注他的三弟,这是他不曾告诉他的学徒工的。与其说对叶松是同病相怜,倒不如对他三弟才是。可是他就是宁愿让叶松这么相信,因为他好久好久没这样对一个孩子真心地爱护了。
从爱护到喜欢,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呢!
国王什么也不懂,并且痛恨自己的这一点。一大把年纪了,大脑还是十五岁,而且连爱情是什么都不知道,亏他还振振有词地对叶松说教,还说什么谁画不出来的旷世名画?尴尬,太尴尬了。
灯泡却不知道国王现在想的是这些,他以为他的陛下只是单纯的想自己喜欢的人。灯泡没有当回事,给国王盖好衣服,吹灭灯火,听着柴堆的噼啪声睡着了。
国王做了一个梦。
自己最爱的人还是一如既往地离开自己,丢下自己,他还是一如既往地怪自己矫情。
他仔细看了看四周,却什么也没有了,叶松出现在不远处,冲着他轻轻一笑,手中捧着大婚的凤冠。
一步,两步,叶松走近了,那顶凤冠眼看就要落在他的头上,他温柔的声音仿佛来自无尽的远方:
“阿谨,我从来没这么开心过,没想到……”
国王猛地睁开眼,初秋的阳光已经穿透帘布,在他脸上投下细小的斑。
“没想到你居然醒了!担心死了!怎么样?饿不饿,想吃什么,我去树林里给你抓!”叶松温柔而兴奋的声音比梦里高了一个调,显然是发生了什么好事。
“好烦,一大早的就吵人家睡觉……唔——”国王打了个呵欠,不满地披上纱衣下了车。
国王下一秒钟便不由自主地睁大了眼,倒抽一口凉气。
汀兰醒了!
她是怎么做到自己解毒的?按理说药只能延缓,不能根治啊!
可是她明明就在那里冲着叶松笑,漂亮的头发就像绸缎一样在太阳下泛着光。
“这……”
国王说不出话来,扭头挤进马车,努力地理着思路。
她怎么回事……不对,她到底?
经过一番挣扎,他得出了一个结论,如果汀兰真是北国间谍,那他可就完了,现在没有思考的余地,一个可以自己解毒的人绝对不简单,他只能直接将她当做间谍来对待。
想到这里,国王就像话剧演员似的,一摆手,转换成初遇叶松时那个表面媚气的捣蛋鬼的神情,挽着衣摆,笑容真诚得如同是自己大病初愈一般,与平常一样上前与他们问好。
他可从来就不是这么单纯的人。
作者有话要说:
哇终于醒了 可喜欢汀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