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新林见潘晓打定了主意,叹了口气,便不再说什么。虽是这孩子不曾言语他这些日子都经历了什么,可知瞧着他一副迫切要出人头地的模样,便晓得这是憋了一口气,一心想要求个好前程,也好报复了回去。听那柳如眉说过,说是这次瞧上这孩子的人是个有身份的,只怕这仇也是不好报的。
叶明海同长生爹告别完,见得赵新林潘晓二人立在那里也不说话,都各自默默地站着,便走过去,朗声笑道:“你们俩立在一处也不说说些告别的话,却是发的什么愣?”
叶明海是今晨时分骑了快马归了王家庄的,正好碰上赵新林带了长生爹还有潘小桃一行人,要离开王家庄。潘晓不肯跟着一起走,说是看见县衙门前张贴布告,说是要招兵,他不愿意去做铺子里的伙计,他要去当兵。他想拿命去拼一拼,看能不能搏出一个前程来。
这般孩子气的打算,赵新林自然不同意。可潘晓素来乖巧,却是忽的拧了起来,怎么劝也不肯上车。正是纠缠不清的时候,叶明海就骑着一匹高头大马,甩着鞭子很快便奔了过来。后头知道了潘晓想要去当兵,便拍着胸膛保证,说是他识得一个做大将军的,叫潘晓跟了他去,在那将军手下做个前锋,打上几场胜仗,也好求个封赏。
赵新林听得叶明海打趣,却是实在笑不出来,翘翘唇角,想要笑,可最后却是叹了口气,给叶明海作了个揖:“叶郎中,我晓得你的为人,也敬重你的人品,这孩子交给你,还望你Cao些心,替他多打算。”
说得潘晓立时就流了眼泪。
叶明海笑哈哈哈道:“你放心,这孩子交给我,我必定把他当做自家孩子来看,不会叫他吃亏的。”
眼见着时候不早了,未免耽搁了行程,入夜前不能到达落脚的客栈,赵新林叹着气默了默潘晓的脑袋,道:“以后你自己一个人,要仔细着些,好生照料自己,闲了便捎信给我。”说着从袖袋里头掏出一张信笺来:“你便按着上头写的地址捎信,我便能收的到。”
潘晓含泪接过,点点头,将那信笺塞进了自己的袖袋里。
因着叶明海带回来了好消息,姜昀自是高兴不已。本还因着这崔家人忽的便要搬家,只留下他一人在这院子里,虽说也给他作了安排,不会叫他挨饿受冷,可他却很是不快。如今既是叶明海归来,那崔家人走不走对他也并无大碍,他大人大量,便不做理会也罢!于是等着赵新林一行人喝马出发时候,还立在门前,招招手做了告别。
小云花也晓得潘小桃今日要走,早早便来了崔家同潘小桃诉别离。见得车队也出发,恋恋不舍地从车上下来,哭得鼻涕一把泪一把的,虽是知晓潘小桃坐在马车里看不到,却还是对着马车频频摇手,大声哭道:“小桃姐姐一路小心,莫要忘了我才是。”
潘小桃不能见风,自然也不敢掀开车帘子,便隔着车帘大声回道:“不会忘了你的。”自己说完,想着这一别只怕是天涯海角再难相见,不由得心里起了酸楚,忍不住将车帘子掀开了一道小缝,见得小云花哭得伤心,自己个儿也是难过得紧。
等着马车发动,摇摇晃晃开始行走。潘小桃瞄着外头不断后移的景物,想到自己最终还是离开了这王家庄,一时间也是五味杂陈,说不清楚的触动在心田涌动,眼眶很快便shi润起来。正是缅怀着往事是是非非,忽的见得一个蓬头垢面的婆子,正半躺在村口前的大树下,嘴里哼哼唧唧,听起来倒似在哭。
仔细一看,竟是那周氏。潘小桃眉峰一紧,心头一跳,忍不住睁大了眼去仔细端详。却见那婆子虽是面有污渍,衣衫也是褴褛不堪,可那张脸,却正是周氏的。
见那周氏如今竟是落得如此下场,疯疯癫癫不成人样,再想起以往她言语刻薄,手段狠毒地对待她还有樊氏,潘小桃不禁心生感叹,这现世报来的还真是快。
赵新林家离王家庄还是很远的,走了半个月的路程,才终于到了。好在赵新林是个心细的,早早便叫人快马加鞭先一步赶了回去,安排了房舍,还买了几个丫头,搁在屋子里头伺候。等着潘小桃一行人到了,倒也没费多少的功夫,便将行李收拾妥当。
赵新林给潘小桃一行人准备的房舍却是他出钱买来的一个小院子,不大,不过一进的房舍,但却足够潘小桃和长生爹住了。
正房左右下首还各有两间厢房,左手边的做了库房还有灶房,右手边的便置办了简单的家具,给伺候的丫头婆子,还有守门的一个老头子住下了。
潘小桃足足在屋子里呆了一百天,长生爹才解了她的门禁。痛快洗了澡,伺候她的丫头翠环拿来了细软的衣物,给她换上,又给她梳头盘发,从妆匣子里拿出两根银簪子簪上,才抿着嘴笑道:“nainai还真是长得一副好相貌,瞧这头乌发,黑渍渍的,倒好似墨水染过了一般。”朝镜面里头端详两眼,续道:“做了月子nainai又丰盈了许多,瞧着更是娟丽了。”
潘小桃从铜镜中端详着自己,听得这话也笑了:“你这丫头嘴巴倒甜。”只是话落,便想起了故去的崔长生来,伸手扶着发髻,想起之前都是他给自己挽发簪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