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停下了,不由顺着江行云所看之处望去,江行云问姜福田,“那就是段四海?”
姜福田笑,“姑娘好眼力,我们大人这是盼姑娘盼的望眼欲穿了。”
江行云面色不变,随姜福田到了那处白石砌的宫殿,男子临窗负手而站,看得出,这男子身量魁伟,一身玄色长袍更衬得蜂腰猿臂,因他也戴了面具,故而看不出什么表情,但周身那种淡淡的久居上位的气息中,似乎还有些杀伐之气。
男子望向江行云。
江行云对姜福田一扬下巴,姜福田气地,我老姜不是你的奴才好不好,他真不明白,难道他长得像软柿金宝贝,怎么这姓江的使唤他使唤的这般顺手!但也得尽通报之责,姜福田抱行一礼,正色道,“大人,江姑娘到了。”
江行云道,“久慕段大人之名,今日为示郑重,焚香沐浴方得出门,让段大人久等了。”
段四海道,“无妨,女人家总要梳妆打扮的时间。”
段四海将手一挥,姜福田请徐黄二人一并退下。徐黄看向江行云,江行云点头,他二人方与姜福田去了。江行云身畔的中年护卫却是留了下来,段四海道,“季先生不妨也去歇一歇,依江姑娘的武功,我要伤她也不易。何况,倘我有伤人之心,不会等到现在还不动手。”
江行云知段四海定也打听过自己,便道,“师傅放心,无碍的。”
中年护卫此方下去。
段四海感叹,“当年令祖救季断魂一命,自此季氏效忠宋氏,当今天下,如季氏这样的忠贞之人少之又少了。”
江行云未料到段四海一语便道破季师傅的来历,眼中闪过一抹深意,道,“段大人身边未尝没有季师傅这样的忠贞之士,不然何以有今日。”
段四海只笑未答。
江行云试探未成,也是一笑,不再进行此话题,“段大人不请我坐么?”俩人一直站着说话。
二人分主宾而坐。
段四海并不是话多的人,倒了盏茶给江行云,江行云道谢接了,慢呷一口,茶是好茶,不过,泡的久了,有些冷了。
段四海不说话,江行云也只管吃茶,同样不说话。
江行云耐性一流,这一点,段四海深知。
最终,还是段四海先道,“其实,我对与闽地的合作无甚兴致。”
江行云道,“那段大人如何对与吴地的合作这般有兴致呢?”
“我知道,闽地与我合作,不过是为了稳住我,进而可以全力对付靖江王罢了。”段四海道,“我比较喜欢如今的局势。”
江行云笑,“难道段大人没听过,势若失道,则势不可久。靖江与朝廷相对峙,段大人你在海上,如此三地分立,自然对段大人有好处。恕我直言,我这几日在段大人的岛上看了几日,百姓安居,商贾兴旺,段大人让这里的原住民学习汉文汉学,这是段大人目光长远。段大人觉着,要驯服一地百姓为你所用,要多长时间?你杀尽此地王室官员,你底下的人只会比你杀的更多。靖江王在吴地坐大,朝中不是刚刚知道,但为何今日才要限制靖江王权?说白了,就是国朝新立,太祖时,杀了多少前朝皇族官员,想要百姓安定,想要百姓习惯新朝的统治,这是需要时间的。所以,当年哪怕靖江日益坐大,朝中也睁只眼闭只眼。而段大人你这里的地盘儿,恕我直言,未必有我看到的这般安稳,段大人若想坐稳此地,同样是需要时间的。你的海军中,有多少是你的嫡系,有多少是你收拢的战败海匪,又有多少是原住民?段大人,你手下人太过繁杂,所以,短时间内,想必你没有反攻中土的念头。”
“段大人既没有攻打中土的意思,何必管朝廷与靖江之事呢?”江行云一双桃花眼望入段四海深色眼眸中,“我稳不稳你有何差别,你难道会与我们闽地开战?”
段四海挑眉,当然,段四海带着面具,故而,江行云没看到他挑眉的动作,但是,江行云也注意到段四海眼神微动,道,“江姑娘过虑了,我不会与你们为敌。”
接着,段四海补了一句,“同样,我也不会与靖江为敌。”
江行云已满意此回答,道,“中立不得不失,乃中庸Jing髓。我只知段大人武功了得,段大人同样眼光了得。段大人真人杰也。”
段四海笑,“江姑娘才是人杰。”
“人杰与人杰才能说到一处。”江行云并不谦逊,哈哈一笑。
她当然也不在意什么海贸生意,待平了靖江,这些生意要多少有多少,段四海能保持中立,这已是她此行最大收获。
江行云心下喜悦,冷不防段四海又一句,“保持中立可以,我有条件。”
江行云正色,“段大人请说。”
“我要你们谢王妃欠我一个人情,这个人情,以后我会用到。你们可以放心,此事无关天地良心,但以后,我会有用到这人情的时候。”
江行云道,“倘是段大人有何难事,说与我,纵使我不能为段大人解忧,也许能帮上忙。”
段四海未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