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府,走过一条街巷时,楚玉听到巷口传出妇人的喝骂声:“你们若是再不听话,就叫坏公主把你们给捉了去!”
坏公主?
楚玉心中微动,不由自主的停下脚步,朝巷子里望去,只见参差不齐的两排木房之间,一个健壮的妇人正拿着条看不清原本什么颜色的抹布,单手叉腰喝骂身边的两个小孩。
两个孩子一男一女,好像在地上打过滚一样脏兮兮的,都是六七岁上下,男的那个听了这话,立即瑟缩一下老实了,而女孩儿却还不肯乖乖听话,用稚气的嗓音反驳道:“我才不怕,坏公主只抓男娃娃,不抓女娃娃。”
他们口中的坏公主……
楚玉心头有一种很不妙的预感,下意识的朝越捷飞看了一眼,对方回以十分肯定的眼神:说的就是你。
楚玉大为郁闷,心说这山Yin公主真是恶名在外了,连大婶都拿来当作狼外婆吓唬小孩子,幸好刚才没对裴述说本名,否则他九成九跑得比兔子还快。
不过话说回来,她就算要抓男人,也至少是抓家里容止桓远那个等级的,至于看上这脏兮兮的小破孩么?
那妇人见吓唬不了女孩,立马变了脸色,骂道:“坏公主不抓女孩儿,但是妖法师抓,当心把你们俩抓去,正好凑一对童男童女。”
小女孩一听,似乎极为戒惧,也跟着老实了。
楚玉眼睛一亮,心说原来还有比她更加恶名昭彰的人啊,不晓得那妖法师是什么人物,又有什么杰出事迹,比她的名号更能吓唬小孩?
带着疑问楚玉回到公主府里,结束了这一次虎头蛇尾的出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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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玉站在沐雪园门口,这是她第二次来到这里,上一次是闲逛时瞧见桓远与江淹相会,这次,却是为了临时抱佛脚。
虽然她胸中有超出千年的品味见识,但是楚玉却并不打算完全依赖这些。
文学这个东西,因为时代的不同,欣赏的角度与方向也是有所差异的,假如她在诗会上做出一首元曲,甚至是现代散文诗,只怕没有几人会欣赏,因此当务之急是多了解现在的诗文界流行风向,所谓临阵磨枪不亮也光,至少她能装装模样。
打听到府内最大的藏书阁在容止的睡雪园中时,楚玉就在心中犹豫着要不要来,犹豫间却不知不觉的走到了这里,站在门口,她踯躅不已。
她有些不敢见容止。
几天前的情形还清晰的在脑海中回荡,当她处理完府内其他的人后,转头问他是否想要离开时,那个眼神高雅仿若不可攀附的少年,用看不到底的眸子注视着她,似笑非笑,那么轻缓的念着:
“有美人兮,见之不忘,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
凤飞翱翔兮,四海求凰。无奈佳人兮,不在东墙。
将琴代语兮,聊写衷肠。何日见许兮,慰我旁徨。
愿言配德兮,携手相将。不得於飞兮,使我沦亡。”
这是一首用来求爱的琴歌《凤求凰》,大意是说看到一个美丽的人,对她思慕如狂,希望能与她比翼双飞。
楚玉忍不住皱眉,容止究竟是什么意思呢?难道他在借助这首琴歌来表达对山Yin公主的爱慕?可是山Yin公主身上哪有一丝一毫值得爱慕的地方?又或者,他是如柳色墨香一般的邀宠献媚之辈?可是假如他是那样的人,眼神却为何那么的高雅?
他的容貌明明不是顶尖,不要说柳色墨香,就连被她赶走的男宠之中,也有七八个比他强的,他唯一不同的便是那高雅不可攀附的神情,游离于众人之外,既不反抗,也不谄媚。
难道这就是山Yin公主看重他的原因?
蓦地,楚玉明白过来,原来她心中一直对容止有着最深的忌惮,超过她重生以来所见过的任何人。不管是献媚讨好的柳色墨香,还是傲骨隐忍的桓远,刚极易折的江淹,又或者反复小人沈光左,这些人至少有一方面是可以看透的,只要一个人有所求,那么便不难找到他的弱点,可是容止不同,他看起来好像什么都不需要,什么都不在乎,甚至连自由也不要……
假如容止是一个什么都不懂的白痴废物,什么都不要的混沌度日,这也不足为怪,但是他的心思那么的敏悟通透,处理事情起来井井有条,甚至桓远还曾想拉拢他,这样一个人,怎么甘心以这样尴尬的身份,消磨在在一个声名狼藉的公主府里?
又想起那支《凤求凰》,楚玉有一种不敢置信的荒谬感,容止,他该不会真的倾慕着山Yin公主吧?这太令人不愿相信了。还是说,这《凤求凰》之中,别有什么深意?
意识到自己已经在门口站了太久,楚玉抿一下嘴唇,推开门步入园中。
只见满园的清气之中,梧桐树下,青石台上,靠坐着一个悠然的人影。
容止白色的衣衫好似云一样散落在石台上,竹简放在一边,他背靠着梧桐树,平日里看来深不可测的双眼闭合,睡着的姿态显得毫无防备。
楚玉想了想,放轻脚步,朝林后的阁楼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