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血,狼狽地站起來,撸起袖子就往秦汸元的肚子揍上去。
「你這爹走娘死的王八羔子!」
秦汸元瘦小的身軀一縮,咬牙忍著不悶哼出聲,黑瞳死死盯著眼前的人,好似隨時會衝上去咬他。
被他的眼神駭得一怔,李畢感覺背脊微涼,隨即扭頭朝同伴喊道:「都愣著幹嘛?打他啊!」
感覺無數拳腳朝自己襲來,秦汸元四肢都被架住無法防備,不一會兒小小的臉蛋就佈滿紅印。
可他仍咬緊牙,始終不願吐一句求饒的話語。
「喂!你們在幹什麼!?」
村長大老遠就看見他們一群人圍著秦汸元,趕著年邁的步伐往這邊跑來,一邊大聲喝斥。因為他在村里仍有些威望,孩子們也就鬧哄哄地散了。
伸手要去扶秦汸元,卻見他已經撫著肚子站起來,一拐一拐地往堤防上走。村長歎口氣,勸道:「你這又何苦,明知道你爹他……」
「他沒有死。」秦汸元抬起小手抹去頰上的血,「他說他會回來,所以他不可能會死的。」
看那堅毅的側臉,村長搖了搖頭便轉身離開了。
「去你的李畢,晚點把你爹捕的魚通通扔回海裡,看你還有沒有那張嘴臉可以囂張!」秦汸元揉揉泛疼的肚皮,心裡暗罵起李畢的祖宗十八代。
望著無際的海平面,想起父親在出海的那日清晨輕拍他的肩、告訴他,他要去好好賺一筆,等賺到大錢了,就會回來接他的。
「到時候咱們一塊過上好日子!」
這是他最後一次見到父親說的話,對此他也堅信不移。
秦汸元早年喪母,父親慣縱養成他性子頑劣叛逆,村裡的孩子不太愛與他玩在一塊,也因為從父母那聽了不少他的事,久而久之,秦汸元就變成大夥兒聯合欺負的對象。
他閉起眼,海風颳得他臉上的傷口泛著陣陣刺疼。
他在心裡告訴自己,或許今天日落,爹就回來了也說不定……
* * * * *
兩個月後,仍然不見秦汸元他爹歸來。
但這臨海的小村卻來了一隊商船,把小小的港口塞得滿滿的,不少孩子都跑到堤防邊來湊熱鬧。
秦汸元也是其中之一,不過因為他個子較矮小,也沒有孩子願意讓位給他看。
最後他只好摸摸鼻子,到離商船最遠的圍欄邊,遠遠地眺望那些從未看過的大船。和村子裡那些捕魚用的小船不同,秦汸元第一次知道,原來船可以造得這麼大!
村子一下子來了這麼多人,難免變得熱鬧,李畢他們今天也難得沒來找他麻煩。秦汸元看著看著也覺得無趣,索性又坐在欄邊,把頭枕在一堆破魚網上望海發呆。
海風吹起他乾澀的短髮,刮過他的鼻梁,在他快要墜進夢鄉時,有道若有似無的聲音傳進他腦中──
「錯投輪井,逆命而行。」
秦汸元只覺得說話的人有些熟悉,卻怎麼都想不起是誰的聲音。
「此世苦劫是否能解,全看妳個人的造化……」
什麼「結」?他不會打結,更不會解啊!
「小兄弟?」耳邊又傳來一道嗓音,與方才的截然不同,「小兄弟!」
腦裡的混沌慢慢褪去,秦汸元睜開眼,對上一雙比天空還要湛藍的雙瞳。
「睡在這是會著涼的,你的家人呢?」
秦汸元揉揉眼,「我沒有家人……」
男子一愣:「沒有?」
定睛看清眼前男人的打扮,一襲米色長袍,上頭繡著他從未見過的圖紋,這男人除了眼睛顏色特殊,就連皮膚也比自己白上許多。
秦汸元從位在村裡看過這個人,想必他是那商船上的人吧!
男子看他衣著破爛,身子瘦弱,便從背後的包袱裡拿出一顆饅頭向他遞去。「若不嫌棄,這拿去吃吧!」
盯著眼前白白的饅頭,秦汸元雙眼瞪得大大的。他從來沒看過這麼乾淨、漂亮的饅頭!
村裡大多數的人都靠捕魚為生,村長年紀大了又沒有兒女,也沒辦法出海捕魚,三餐的食糧幾乎都是村民提供。吃了一年多的地瓜飯,秦汸元還是頭一回拿到如此飽滿的饅頭。
以為他對自己有戒心,男子扒了一小塊放進自己嘴裡,「你儘管放心好了,沒毒的!」
秦汸元低頭看那在他面前彷彿發著光的饅頭,想也不想便伸手奪過,一股腦兒塞進嘴裡。淡淡的清香在嘴裡散開,好吃得讓他眼眶有些許水霧在打轉。
男子見他吃得如此津津有味,藍眸裡閃過一絲笑意,「我叫宋墘,來自琵楊。」
秦汸元聽他的自我介紹,嘴裡的糜物都還沒嚥下,趕緊答道:「我、我叫秦汸元!」
說完還差點噎到,宋墘伸手輕輕拍了拍他的背。
「不急不急,沒人同你搶。」
感覺身後大手傳來的溫熱,秦汸元抬起頭,望著那雙猶如海水般的藍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