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这个人很不对劲,他搓暖了自己的手,才伸手摸上了李帆的额头,发现有点烧,他俯身又用脸确认了一下,心里立即生出一把无名火来,他急急忙忙脱下自己的长大衣,盖在李帆的身上。
李帆迷迷糊糊地就往大衣里面钻,华城这才把旁边的棉被扯过来,叠着带着体温的大衣,盖在李帆身上,给李帆塞了个严严实实,看到李帆把半张脸都埋进了棉被里,他叹了口气,问:“头晕吗?”
李帆也不知道听到没听到,他只露出一双眼睛,可怜兮兮地盯着上头的人看,仿佛他是一下子忘了面前的人是谁,又好像是他已经听到声音了,努力在分辨声音的意思。
华城也看着他的眼睛,没听到他答话,只好走开去自己的柜子里拿退烧贴,李帆的目光就这样一直追随着,直愣愣地盯着华城看,一直到华城又坐回床边,他却又把自己的半张脸埋进了被子里面。
李帆不说话,华城也不说话,只撕开退烧贴,小心地贴在李帆的额头上,贴好后,又把被子往下拉了拉,露出李帆的口鼻来。
嘴巴露出来,李帆好像被下了“禁言”的解禁令一样,小声地说:“……有点。”
华城听到声音恍惚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原来李帆的反射弧终于跑完了一趟马拉松,回答了他之前问的那个问题。
华城又拿了驱风油给他涂在太阳xue上,找不到李帆的杯子,他用自己的杯子给李帆倒了一杯温水。
李帆半坐起来,扶着华城的手,很配合地喝水,完了还眨眨眼对华城说:“你又要扔杯子了……旧的不去,新的不来。”
华城知道他这是想起高二那会体育课上的“水杯事件”了,有点好笑,他用大拇指擦了擦李帆嘴角的水渍,无奈道:“我不扔,我本来给你带了鸡汤,不过你现在也喝不了,乖,你睡一会儿。”
华城起身关了宿舍的灯,只留了一盏书桌灯,开着最微弱的暖光,可是,李帆哪里肯好好睡觉,依旧瞪着眼睛,专注地盯着他看,他走到哪里,那目光就赖到哪里。
华城听到李帆问他:“星期几?”
“星期六。”华城搬了张凳子在李帆床边,大有和李帆玩看谁先眨眼谁输的游戏的准备。
又是良久,李帆才悠悠的开口:“就说我没记错,可是——你们现在不应该在家里开开心心的才对吗?”
华城一愣,就听到李帆接着自己的话语说:“不像我。”
李帆虽然是看着华城说话,却丝毫没有一点点希望对方回应的意思,更像是自言自语。
“……我爸不喜欢我。”
“我也很讨厌他,可是,可是……”
“……我妈去世了,我自己一个人已经做得很好了不是吗?”
华城一直都相信李帆肯定有什么东西埋在心里不肯说,那应该是一件他觉得撕开了,就会让自己受伤的一件事,他今天这是准备扒开自己的内心?
华城不敢想,轻轻叫了一声李帆的名字。
可李帆像没听见一样,自顾自地喋喋不休。
“阿姨也不喜欢我,爸爸在的时候,她就对我笑,可是她很可怕的,她、她曾经跟我说一些很可怕的话,我那时候还小,总觉得我被全世界都不要我了……”
“我那段时间很不开心,同学们都说我很奇怪,他们都不和我玩。”
光听声音,华城还以为李帆对这段事情麻木了,因为他说的古水无波,没有一笑而过,也没有听出声音的哽咽来,他好像只是在说一段无关紧要的故事,而故事的主角还是一个不认识的人一样。
倘若华城没有在书桌灯微微的映照下,看到李帆脸上的水光,自眼角盈盈而向鬓角的话,可能就被骗过去了。
华城总算有一点点明白李帆对“朋友”变态的重视是来自哪里了。
华城把书桌的灯也关上了,宿舍一下子陷入了单纯的黑暗,他不敢给李帆擦眼泪,他潜意识里认为,李帆不会想让别人知道他这样子,于是,他只从自己床上拿了床被子,在李帆的旁边躺下,把被子盖在了两个人的身上。
华城伸长了双臂,隔着被子把李帆抱紧自己的怀里,李帆轻轻动了一下,终究还是没有反抗。
华城总觉得李帆是那种在父母的爱里浇灌出来的人,要不然他怎么那么阳光,像是遇到什么事情,笑笑就一点事情都没有一样,可自己又是什么时候发现这个人其实藏了很多秘密的呢?
那些秘密,好像一剥开就会痛得满地打滚,就会失去什么。
大概开始于那个时候吧,那个时候,华城总觉得李帆对朋友的态度有点太过在乎了,无论哪个朋友都是,总觉得怪。
后来,李帆失踪了几天,他又从孔老师口中,隐隐约约知道,李帆和家里可能有点矛盾,却总也想不到是什么。
这个人啊,看着对谁都好,其实谁都不相信吧。
华城不禁隔着被子一下一下顺着李帆的背,就像撸自己家里的翠花一样,思前想后了很久,华城轻声问了句:“李帆,你觉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