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是如此,她何不将这些无法变改的事实都抛诸脑后,继续安然度日。
下午的课只有两节,安如到家的时候,陈宇诗正在客厅里插花。瞧见女儿回来,她有点惊讶,不过旋即恢复,问道:“你今晚想吃什么?妈妈给你做。”
母亲的一句话便让安如热了眼眶,她给自己砌起的心理防线瞬间失守。在外面如何飞扬跋扈、无坚不摧也好,回到家里总是希望把这沉重的外壳全卸下来。她曾经希冀过这个人是时祎,但事实却毫不留情地给了她一个耳光,让她自此绝望。
深深地吸了口气,她走到陈宇诗身边,随意地把一支去了刺的玫瑰拿在手上,微笑着说:“我今天特别想吃鲜虾炒青瓜。”
陈宇诗转头看了自家女儿一眼,自然看得出安如正强颜欢笑。对于安如这些天都毫无预兆地往家里跑,她敏感地察觉到女儿的情绪波动。安如的性子,陈宇诗比任何人都清楚,若不是她自己愿意讲,谁也强逼不了。她也不道破,只是夺过即将被安如摧残的玫瑰,说:“没有问题。你上去换衣服吧,别在这里妨碍我了。”
恰逢周末,安如懒洋洋地在家里窝着。吴珍妮几次想跟她说话,但都被她以功课忙为理由拒绝。她很清楚,凭长辈的眼力,无论自己再怎么掩饰,也不可能让他们看不出端倪。只是,她宁可一个人自我拉扯,也不想让旁人为自己分担,尽管那是最疼爱自己的亲人。
再次看见时祎已经是数天以后的事了。如同往常一样,中午放学以后,安如与同学结伴到到餐馆吃饭,走到校门口的时候却听见一把熟悉的声音叫道:“安如。”
那声量并不高,但安如却能清清楚楚地听见自己的名字。她的脚步一顿,视线在附近转了一圈便觅到了他的身影,他站在车边,脸上的表情依旧。
安如知道他是特地来学校堵自己的。她已经几天没有跟时祎联系,而她的手机关机,周末又回家宅着,他大抵找不到自己。他应该掐准了点,抵到学校的时候正是放学的高峰期,校门口的学生结伴成群,倒是热闹得很。
南方的气温普遍的高,正值中午,更是艳阳高照,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让人窒息的燥热。隔着数米之遥,刺眼的阳光落在他身上,安如不自觉地眯了眯眼,神色戒备地看着他。
时祎打开车门,回身对她说:“上车。”
撇了撇嘴,她转身往餐厅的方向走。他甩上车门,快步上前拽住了她的手臂,沉声说:“你是要我在大庭广众之下跟你拉扯吗?”
他的车子本来就养眼得很,加上他那副勾人心魂的皮囊,此时已经吸引了不少路人的注意力。安如回头看了下周围的人,咬了咬牙,最终还是依言上车。
音响传来悠扬而婉转的乐声,空调喷在她的肌肤上,她半挽着衣袖的手臂渐渐起了一层小疙瘩。
“想吃什么?”时祎首先了沉默,他的眼镜直线前方,问道。
安如以为,他至少会变变脸色,急切地让自己把那份文件交还给他。不料,他还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好像真的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过一样。她在心底叹了口气,转过头,语笑嫣然地说:“我还是想吃你做的菜,这次试一试黑椒牛排好不好?”
既然都要一拍两散了,那何不快快乐乐地道别?看着他的侧脸,那张棱角分明的脸还是这样蛊惑人心,他的薄唇轻轻抿着,脸上半丝笑意也没有。她忘了是谁曾给过她一个忠告,嘴唇薄的男人不能爱,因为他天生寡情薄幸。当时她嗤之以鼻,而现在不过是自作自受。
在超市里,安如还是会很自然地挽住他的手臂。站在长长的冰柜前挑选牛排,美丽的导购小姐向他们推销空运到港的牛排,她眼看这对俊男美女甜蜜非常,便以为他们是刚结婚的夫妇。她对安如说:“这位太太,你的先生平日在外工作也辛苦了,你就选一块美味的牛排好好地犒劳他吧!”
安如意味深长地看了眼身边的男人,然后顺了导购小姐的意,选了一块最大的牛排。他嘴角衔着一抹笑,如同往常一样。
超市里的人流量不大,他们无论走到哪一区基本只有他们两人。她腻在他身边,轻声地跟他分享了这两天的趣事。但是,她却没有问他,这些天他做了什么。不管他说的是真话还是搪塞自己的借口,她也觉得残忍。
买齐了主食和配菜以后,时祎还选了一瓶年份正好的红酒。安如看着橘黄的灯光打在整齐排放的细长酒瓶,那明明是静谧温馨的场景,但她的心却硬生生地浮起了凉意。
当时祎在厨房忙碌的时候,安如原本只站在一边看着他动作生硬地腌制牛排,后来她实在觉得他滑稽得很,于是便主动要帮忙。
“你是不是只会做那几道菜?我现在看你还真不像会做饭的人。”她边笑边说,然后在架子上拿了调味品仔细研究。
“我没有做过牛排,”他直言,“你别乱来,我们只买了一块,你要是把它毁了,我们就只能吃配菜了。”
安如确实什么都不太懂,但之前也进过厨房偷过点师。她有模有样地放调味料,身体随意地倚在料理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