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要去姥姥家吃麦当劳呀,你不要吃麦当劳了吗?”
小孩子不听,扭动着身体,哇哇大哭:“我不要去姥姥家了,我要回家,我要爸爸,要爸爸。”
他妈抱着他,哄道:“过几天就回来了,姥姥一个人在家里会害怕,我们要去陪陪姥姥,姥姥可喜欢你了,你不去姥姥要难过,你舍得姥姥难过吗?”
小孩子抽泣了两声:“爸,爸爸一个,人在家不会害怕吗?”
他妈说:“爸爸是男人,男人要勇敢。”
小孩子软嚅嚅的带着哭腔:“可是我想爸爸了。”
他妈说:“你是男孩子,不能哭了,知道吗?”
“我已经好久没看到爸爸了。”
小孩子的声音明显小了,他趴在他妈身上,一抽一抽的,何菟听着心里倍儿不是滋味,她看着窗外疾驰的风景,现在已经远离了坛县,一路上不少的小车辆从大巴窗口经过,何菟看着窗外,深冬的天暗沉的发灰,身后是坛县,她终于离开了那个困住了她使她无法呼吸的地方,父亲也被她搁在了那个不愿意回想的县城。
何菟闭上眼,睡了一会,岑清铭往她的位子挪了挪,让她靠在了自己身上,她身上有股淡淡的洗发水的香味,很好闻,她的发在他鼻间,他伸手摸了摸她柔顺的头发。
何菟半梦半醒,晃了一个小时,晃的脑子晕晕呼呼的,睁开眼睛看到岑清铭正拿着她包里的书在看,她从他肩膀上抬起头来,岑清铭把书合起来,半个肩膀都麻了,他捏了两下。
“醒了?”他问。
何菟从他手里拿过了水,喝了一口,眼睛因为刚睡觉还透着水汽,她点头:“嗯。”
岑清铭把书拿了起来:“出门你还带书?”
何菟揉了揉眼睛,忽然想起来在书上的做的笔记,划的线,有些心理是不需要通过亲口来说就能表达,比如书里划的话,做的笔记就能轻易出卖这个人的内心世界,何菟是这样的,她这个时候开始担心岑清铭发现了她心底里那些悲观的,负面的,极端的情绪,不由紧张起来。
“我觉得这本书蛮经典的,所以就带了。”她试图通过经典二字来掩盖什么。
岑清铭点头,眯着眼睛:“是很经典。”
何菟舒了一口气,他应该不会多想。
“余华其他的书也很经典。”她又欲盖弥彰说了一句。
岑清铭看着她的脸,她的小心思尽收入眼底:“嗯。”
他把书又打开了,她越是遮遮掩掩,他越是好奇,那些她划线的句子让他感受到了何菟心里的另一个世界,那个他一直想触及却触及不到的世界。
何菟砸吧着嘴在吃东西。
“何菟。”他叫了她一声。
她嘴里刚塞了个牛rou干,歪着头说:“怎么了?”
岑清铭凝视了她一会,摇了摇头:“没什么。”
他还是没有问出口。
车又缓缓地开了一个小时,已经到了苏州,昏暗的天开始有些发蓝,坛县完全被落在了百里之外,何菟伸了个懒腰,前所未有的轻松,大巴路过休息站,竟然停了下来,何菟下车上了一趟洗手间,从洗手间出来她看到了那个带着孩子的妈妈。
“王俊,你要想离婚随便你,小泉是不会跟你的,你要想抢小泉的抚养权,我一定跟你同归于尽。”女人压抑着声音透着一股绝望。
何菟路过她的时候看了她一眼,那些外人看起来美好的背后都藏着一些难以启齿的事情,时代的发展造就了越来越多的离婚家庭,结婚太匆匆,离婚变也更加匆匆。
她跑到了车上,那个小孩子坐在位子上咿咿呀呀的吃着东西,母亲瞒着他其实未必是好事,大人们总觉得孩子不应该知道这些,可孩子是最大的受害者。
岑清铭别过腿,腾出空间,让何菟进去座位里面,那个小孩子回头看到了她手里的猪rou脯,够着脑袋,指了指,说:“那个超好吃的,我爸爸给我买过的。”
何菟拿着猪rou脯看着那孩子天真的脸丝毫没有吃的心情,她把猪rou脯递过去:“给你吧。”
小孩子伸了手想拿又不敢,支支吾吾:“我妈妈说不能随便拿人家东西。”
何菟把猪rou脯塞到他手里:“没事,姐姐送给你吃的。”
小孩子笑了,两颗小虎牙熠熠生辉,他笑嘻嘻:“那等我回去叫爸爸买给你。”
何菟摸了摸他的脑袋,不忍心这么小的孩子,他要知道父母离婚了会多么伤心,她说:“好啊。”
小孩子的妈妈回来了,看到了他手里拿着吃的,骂了他一下:“谁叫你拿别人的东西的?还给姐姐。”
小孩子委屈巴巴的看着他妈,他妈这才看到何菟,在卫生间门口的时候她见过何菟,表情有些难堪,那番话想必她是听到了,何菟说:“我给他的,没事没事。”
他妈扯了扯嘴角:“跟姐姐说谢谢。”
小孩子拿着猪rou脯笑了起来,甜甜的说:“谢谢姐姐。”
何菟也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