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回想着自己所知的关于司府的一切,“以前从来没听说过司大人有这个儿子。”
“是纡阳的小儿子。”绎懒洋洋的说,看来他很失望没能给妹妹一个惊喜,“听纡阳说,他五岁的时候病危,几乎早夭,后来被一位世外高人抱走,直到去年才送回来,纡阳以为无望了,也从来不愿提起。没想到他突然回来了。他刚刚进宫来半个月,对宫中礼仪并不熟悉。”他禁不住笑了笑,“其实是我逼纡阳把小儿子送进宫来当侍臣的,纡阳当时还百不甘愿,虽然他说什么谢恩,我可看得出来他根本不想要儿子离开他半步。今天这病势危急,说不定又是想司祁了,才变着法子叫他回去。”
铮只觉好笑:“你逼司大人?”这与她印象中,为王家忠心耿耿毫无怨言的纡阳不大符合,她好笑的想,连兄长都为之着迷,到了逼他进宫来做侍臣地步的人,究竟会是什么样?
“那么这样!”绎突然拍了拍手,忿忿的道,“我到纡阳府中去!”
“王兄!”铮想要阻止,已经来不及了。
司府可说是赵京城中的一大杰作,与赵宫南方式的纤细优雅相比,司府可说是北方建筑的代表。广阔的大门与偌大的庭院还有长长的走廊,宽广的让绎想到粗鲁的字句——他讨厌极了走路。铮听到哥哥口中嘀咕的字句,无可奈何的皱了皱眉。
不出绎所料,悄无声息的抵达司府,看到的果然是Jing神健壮的纡阳。虽然一直被病情所扰,但很明显,比起去年铮看到他时,Jing神已经好了很多。“看吧,”绎伤心的说,“我的臣民对我的忠诚便是这样。”
铮高兴的向纡阳祝贺。她很开心纡阳的病情好转,对赵来说,纡阳这样元老级的人物仍然必不可缺,个人而言,她很喜欢在她刚出生时便抱过她的纡阳。但她没有看到问题的中心。
“祁吗?”纡阳呵呵笑了笑,“在药房,亲自给我煎药去了。”他示意铮坐在他身边,指名要她陪自己下棋,铮的棋艺是在宫中出了名的,绎的棋艺也是出了名的——臭。绎让一老一少不必在意,满不在乎的自己去了药房。
“劫杀!”
铮清脆的叫了一声,将黑云石棋子放下棋盘。纡阳无奈的推秤认输,数目发现自己走了六十九子。他呵呵的笑着:“公主,你又让我这老头子。”
“没有,”铮也很惊讶,“我可是尽了全力。”
“真的?”纡阳乐得眉开眼笑,浓密的黑眉都笑作一团,“祁真没骗我,他的棋技妙不可言。”
又是司祁。铮拣棋子的手稍稍一顿,感觉到心动了一动,随即想起:“王兄怎么还没回来?”
“和祁说话说上瘾了吧。”纡阳不以为意,兴致勃勃的拣着棋子,“我叫人去看看。公主,你认为我再练一个月,能不能和你走成平局?”
“当然可以——我想还是我去吧。”铮快速的说,不待棋瘾正浓的纡阳反对,她已经走出了纡阳的视线。
绕过长长的走廊,铮心不在焉打量着周围的环境,司府变了很多。纡阳的三个儿子,有两个因战争而死,另外一个早已搬出司府,纡阳卧病三年,司府便死气沉沉。但现在司府变得春光明媚,四处都充满了和谐的安宁气息。但铮敏感的察觉到了其中一股淡淡的清寂,夹杂着希冀与祥和的悠远寂然。那是主人的气息,整个庭园的布置所散发的气息。
离药房背后还有十丈远,一股浓烈的药香扑鼻而来。铮深深的将这沁鼻的香味吸进,然后转过弯,走近药房。在门口,她停下脚步,因为听到了绎的声音。
咳嗽声。
“我承认我对这东西没辄!”绎不停的咳着说,“这该死的!”
憋住笑意的声音传了出来:“主上,还是让我来吧。”
铮很快明白了他们在说什么,从药房里飘出的呛鼻浓烟说明了一切。紧接着是击火石的声音,应该是司祁在另外生火。然后一下重物坠地声,接着是在铮意料外的长久安静。她疑惑的向前踏了一步,竭力想在浓烟中看清发生的事。
绎呆呆的站着,面前是一个弱冠少年。他的身上还有烟尘和药渣,但丝毫没有狼狈的神色,他正从地上站起来,姿势带着一种奇特的脆弱的优雅,如秋风中飘舞摇摆的素菊。他的头发有点乱,乱得像秋水被击起的层层叠叠的涟漪。铮突然觉得呼吸一荡,几乎忘了自己身处何地。
绎的神情像身处梦中的心驰神荡,他轻声开口:“真像个梦……清丽得一场被遗忘的梦……”
那人微微红了脸,他红着脸的时候更真实:“主上真爱说笑。”
“啊?”绎也红了脸,结结巴巴的道:“刚才不小心绊倒你了,我是说……”
“他是说对不起。”铮清晰的接口。
绎突然不甘心的喃喃道:“我为什么不是女子?”他失望的说,“要是我是女的,死乞百赖也要嫁给你。”
铮的脸也红了。祁弯腰拾起地上的药材,起身的时候,他顺手理了理了乱发,然后对着铮歉意一笑。铮突然有了与绎相同的感觉。
他的神情,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