钢琴安静的摆在窗户下面,窗户开着的,风从外面进来,吹的盖在钢琴上的蓝色桌布在微微的起伏,和墙壁摩擦发出轻微的响声。
灰色的皮沙发落在房屋的一侧,正对着一台古董电视机,电视机的上方挂着一个石英钟,仍在滴答作响;房屋一角的绿色冰箱曾经装满了食物,如今应该空无一物;洗手台上应该有两个杯子,一个插着粉色牙刷,一个插着蓝色的牙刷;茶壶和平底锅应该放在燃气灶上,站在哪里可以看见空中胡乱伸着的电线上有麻雀在大合唱。
还有一张母亲的照片应该摆在书柜上面,如今它不在了,被程晓羽带回了上海,她也不在了,去了天堂。
程晓羽偏头就望见了挂在书柜一旁的镜子,镜子里面的自己,仿佛还是小时候的自己,母亲站在后面却是老了十年。
他闭上眼睛,停止那种晕眩的感觉,让眼泪可以倒灌回泪腺。
母亲的葬礼他没有哭,因为母亲教导他人前不能失仪,男子汉更不能哭泣,并且他不能原谅母亲不负责任的行为。
如今能够体谅母亲的痛苦,却也再也做不到让她能够开心一点。
程晓羽恍惚间,被一个温暖的怀抱紧紧的裹住,许沁柠在程晓羽的耳边轻轻地说道:“小时候,我们总想快点长大,因为这个世界多Jing彩啊!外面有那么多好玩的事情,有摆满五颜六色糖果的商店,有充满了欢笑的游乐场,有可以谈天说地的朋友……我们总在梦想着离开父母那温暖的怀抱,当时我们以为那是牢笼……当有一天,父母离开了我们,于是我们才能明白,他们对我们来说意味着什么,是黑暗里探照前方的灯火,是攀登高峰的绳索,是遮风挡雨的屋檐,是我们最后的一道篱樊……”
许沁柠抚着程晓羽的脸颊温柔地说道:“妈妈下葬的那天,神甫在妈妈的墓前主持弥撒。我听着他讲道,他说人们从来不会失去双亲,即使过世之后,他们还是与你们同在。那些对你们怀有感情,并且把全部的爱都奉献给你们,好让你们替他们活下去,会永远活在你们的心中,不会消失。”
她的声音像是教堂里唱诗班的孩子在安抚尘世的灵魂。
这个时候程晓羽才明白,我们曾经多少次以年幼无知的理由伤害了父母,然后在成年以后把这些事情抛在脑后,也许这些也许都是微不足道的小事,被我们刻意的忽略,让我们以为父母的爱都是理所当然稀松平常的事情。
但总有一天你会在他们那张布满皱纹的脸里,看到自己的懊悔,才会恍然,自己居然能够对这样伟大的爱置若罔闻,甚至心怀怨怼。
程晓羽回头就看见了许沁柠的那明亮的笑容,她的笑容足够照亮冬天最Yin郁的天气——恍如在那种Yin雨绵绵,你浑身shi透,走在空旷的荒原,四周没有遮蔽之物,忽然间你看见了一间燃着灯火的小木屋。
许沁柠稍稍踮起脚尖,就亲吻到了程晓羽眼角的那颗晶莹的泪珠,温暖了程晓羽有些冰冷的眼眶。
接着她小声的在程晓羽耳边说道:“我想要孩子……”
程晓羽眼角带着泪笑道:“你今天已经说了很多次了……”
许沁柠轻声地说道:“我跟你说,我连婴儿车,婴儿床,还有尿不shi,还有小孩穿的衣啊都已经看好了……就等怀上了,就可以放肆买了,如果我们住上海的话,还要在家里给他们修个游乐园,不要太大的,也不能太小,你说我们要不要养条狗?好像说让宝宝和狗一起成长,能培养她的爱心和责任心……生个男孩子呢,就叫程慕宁,生个女孩子呢,就叫程慕沁……”
程晓羽道:“生两个就不生了吗?”
许沁柠道:“当然要多生几个!”
程晓羽道:“那你的名字不够用啊……”
许沁柠眨了眨眼睛道:“笨蛋,还有小兮的名字可以用啊……”
程晓羽心中微微一颤,转头去看书柜,里面插满的都是琴谱,还有母亲买的一些书籍,在美国程秋瓷其实也没有什么朋友,于她而言最大的乐趣就是看书。
程晓羽转而道:“这些东西我都要全部搬走……”
许沁柠道:“不如就把这栋楼买下来好了。”
程晓羽摇头道:“就算买下来,也很难回来看一眼,不如全部带走……”
许沁柠道:“那随便你……不如今天我们就睡这里吧?”
程晓羽道:“可是我的床很小……”
许沁柠道:“床小刚好,你抱着我睡……”
程晓羽又小声在许沁柠耳边道:“还有这里隔音不好,我记得楼下的奥康纳夫妇吵架都能听的一清二楚……”
许沁柠在程晓羽腰上捏了一下道:“放心吧!二楼如今没人住!泰瑞莎太太的耳朵貌似不是很好的样子……”
程晓羽有些惊讶的道:“你怎么知道二楼没人住?”
许沁柠轻笑道:“你刚才没有看见二楼招租的牌子么!”
程晓羽道:“如果你一定要住在这里,那我就叫孟哥去买床单被套这些东西……”
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