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点四十八分,小镇的人们已经渐渐入睡,林洛然站在纺织学校废弃的一片旧楼前,脸色不算温和。
充满铁锈的大门,看不出原色的瓷砖墙,爬满大树的藤蔓植物,这片废弃的旧楼从里到外都发出腐朽的气息,只有或尖或圆,贴了几色彩瓷的屋顶,可以显示它在多年前,也是刻意偏欧式的设计。
这才是吸血鬼们,选择住在这里的原因?林洛然是十一点到的,也就是说她已经在门口站了四十几分钟,拿着那朵叫人恶心的“爱的玫瑰”,脸上带着一个敲开街边小店买来的,颇为廉价的珍珠和翠绿羽毛相间的面具,露出她的眼睛,遮掉了大半个脸颊。
她的身上穿着的,是某个大牌今季的新款礼服,还是一个月前黎兮儿强行塞给她,被她收在空间中的。金色的抹贴身长裙,裙摆复杂的摆边让林洛然像一条金色人鱼的同时,也感觉很累赘。
她们想玩,自己怎么能不配合呢——林洛然低头看了一下表,还差五分钟。
大路的对面,三个年轻人从车窗里往这边看,都有着不安。
不管是和林洛然认识许久的黎兮儿,还是她新收的便宜记名弟子,甚至是今天主动来支援的萧小幕,都能感受马路那旁,背影冷冽的林洛然,身上发出绝低的气压。三个人没有邀请函,竟然有白来的趋势。
分针一点点与时针重合,然后是秒针,当手表三长短不一的指针完全重合,旧楼中某个屋顶上响起了凝重的钟声。
十二点了!
像是之前沉睡的城堡,突然在这夜色中醒来,薄雾弥漫,灯光在旧楼区渐渐亮起来。
远处响起了乐声,旧学楼的铁门被人从里面打开,有红毯铺了出来,在悠扬的乐声中,穿着中世纪礼服的少女们鱼贯而出,若不是她们的脸颊有脂粉难掩的苍白,身上还有着血族特有的气息。林洛然真怀疑自己所见到的,不过是某部电影中,欧洲中世纪晚宴的情景。
她略有迟疑,已经有少女提着裙摆上来俯身作礼。
“尊贵的客人,请您跟我来。”语法很古老,是旧式英语?
少女的弯腰行礼,低的礼服能看见她圆润的锁骨和白腻的脖子。腰身又特意被勒细,金色的头发卷起来,头上戴着粉红色的细绸蝴蝶结,镂空的面具刚刚能遮住她的眼睛,看上去让林洛然想起电影里的茜茜公主,美丽中带着俏皮,是标准的中世纪欧式廷美人。
迎客的少女都这样美丽动人,血族果然是在意外貌的异族。
林洛然扯开嘴角算笑过,毫不迟疑跟着她走了进去。
黎兮儿三人也想进去,剩下的血族少女们咯咯笑着,推搡间,大门竟已关上,只剩下她们跑远的笑声,和灯光迷雾中,最后那一抹裙角。
黎兮儿恨恨跺脚:“你们怎么不使把劲,就能冲过去的!”
袁也望天,萧小幕赶紧跟着望天——他们都是深山中修行的年轻人,不像都市中的同龄人,或许早已到了心中无码的境界,这样的脂粉阵势,因为礼服而特别扎眼的酥,让他们怎么敢去推?
不过黎兮儿的脾气不能无视,袁也笑眯眯说道:“你叫我一声哥哥,我另有办法进去。”
黎兮儿冷笑:“按照辈分,你现在是我师侄。”
*********
脚下的地毯很软,绒毛足足有一寸来深,踩上去就像是云堆里,礼服从上面拖过,纤尘不染。
英国产羊绒,这样的地毯,如今在华夏还是不便宜的。放眼望去,整个楼区都铺满了长毛地毯,算上拉小提琴的,端**尾酒的,和在树下,在游泳池边交谈的,穿着考究,戴着面具的人,这个假面舞会,竟然有不下百人。
上百个血族……林洛然感觉情况不太乐观。
楼区自然已经全变样了,不能更改的简陋处,都被放置了名贵花木做遮掩,能更改的地方,比如树叶,干净地甚至散发着草木的清香,上面挂满了朦胧梦幻的彩灯,绸带,长桌上的自助食物,明亮的烛台,如果不是长桌上的任何一样制作美的糕点,都散发着淡淡的血腥味,这里真的看不出是属于血族的地盘。
“咦,怎么还有人类呢,好新鲜的面孔,难道是新来的血奴?”一个喝得醉醺醺的血族青年,脸上的面具不知道抛向了那里,燕尾服的领结也开了,那双苍白纤细的手,轻佻地试图抚上林洛然露出来的手臂。
林洛然还没有出手将他的手拧成麻花藤,带她来的血族少女,已经将青年手中的红酒悉数淋在了他脸上。
红色的酒从青年脸上淌下,到了他细节致的领口,这个血族青年总算清醒了些。
他英俊的脸有些扭曲,林洛然仿佛都能看见他头顶冒出的小火苗,但是少女的话比这杯红酒还要管用些,一下扑灭了这簇火苗:
“andy,这是crystal小姐的客人!”
血族青年致歉,林洛然和他擦肩而过,看也懒得看他。这不过是个低阶血族,就是叫袁也和萧小幕这样修为的来,也能对付。她方才一时慌乱,其实仔细一查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