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手指动了,而耳边传来的竟是莫扎特的梦之安魂曲。
林微微很惊讶,没想到他竟然也会钢琴,这个鬼畜男也会玩音乐?太叫人震撼了!
弗里茨刚开始弹得并不好,手指僵硬,一再弹错,不是音调错,就是跳琴键,显然他已经很久没有练习过了。
但是他没有停手,一直重复着这首歌曲。弹了一会儿,似乎找到一些感觉了,每个音律都回归它们的位置。
他闭着眼睛,弹得很专注,音调连绵起伏,手指飞快地跳跃。安魂曲是莫扎特弥留在人世上的最后一部作品,那时他的身体已经很虚弱了,所以原本这首曲子是缓慢的。可是,在弗里茨手流泻出来的却是激进快速的、起伏汹涌的、充满了激情。 -本文首发晋江文学城
林微微自己也学过钢琴,她知道,能弹出这样曲调的,必须有深厚的功底。而这更令她不可思议,音乐是平和的,可以安稳人心。可是,他这样一个暴躁凶残的人,如何可以演绎出这首钢琴曲的Jing髓?
跳跃的钢琴声持续不断的他指缝中传来,如同夏夜里惊破天空的雷电,好比冬天里的刺骨的狂风,洋洋洒洒,那么激荡、那么暗chao涌动,一个个音符扣在人的心头上,叫人不由自主地感到绝望和压抑。
听过很多人弹,林微微的母亲、老师、鲁道夫、布鲁诺,可是没有一个人能弹奏出像他这样颓废几近坠落的气势。
已是黄昏,落日的余晖透过玻璃窗,反射到琴身上,隐隐照出了他的倒影。他的棕发被染成了一片金色,一张脸半边沉浸在Yin影中,半边在光明中,一半是天堂、一半是地狱,透出了令人心惊的色彩。
不要再弹了,人生已经够灰暗了,再听这样的音乐,会受不了跳楼的。她忍不住伸手捂住了自己的耳朵,拒绝收听这样的乐曲。
曲子没有结束,正在高.chao中,他却突然停了下来,翻开自己的手掌,一眼不眨地看着发呆。手心里那一道很深的伤口,虽然年代长久,早已愈合不会再开裂,却在他刚才飞快地弹奏下,微微地泛红。那一条伤口像是得了生命一样,蜿蜒生动起来。
“这一辈子,我从未为谁弹过钢琴,”他慢慢地转头,那双狼眼扫上了她,“你是第一个。”
林微微不由自主地倒退一步,他说这话时的表情太可怕了,冷傲孤绝,没有荣幸的感觉,只有害怕,感觉是被什么可怕的东西给盯上了。
太阳终于下山了,而天边还遗留着瑰丽的紫霞,美得惊人,只是惊鸿一瞥之后,紧接而来的是无尽的黑暗。
说这句话后,他仰头一口干尽酒,一甩手,杯子砸在钢琴上四分五裂。玻璃的颗粒碎了一地,每一颗上面都有夕阳反射出来的鲜红色彩。
他站起来,向她走来,绿色的眼眸宛如烟雨笼罩的下深潭,令人看不到底。他走过来,这种逆转的俊美,让她震慑了。双腿像是灌了铅一般,没法逃开,眼睁睁地看着那高大的Yin影一寸寸将自己笼罩其下。
然后,他撩起她额头上的发,吻了下去。先是额头,再是鼻子,最后嘴唇……带着和他的音乐一样颓废而坠落的气息。
他的手放在她的脖子上,一点点收紧,让她无法呼吸。她感受到他手掌中的那条冰冷的伤疤,正贴在肌肤上,像条巨龙要吞灭她一般。她想要挣扎,想要呼叫,可是他的亲吻却死命地纠缠着她的嘴唇。最可怕的冰火两重天。
喘不过气,心跳加速,眼泪不由自主地从眼眶中滚落,满是惶恐。在两人眼睛对视的那一刻,她清晰地从他碧绿的眼瞳中看见一个惊心动魄的神秘世界,那是一种矛盾体的结合,有着希望复苏的盎然生机,又有着绝望的黑暗死寂,相互交错,黑与白的交战。
在林微微觉得自己快要窒息的那一刻,他突然松手了,她脚一软,摔了下来。大口喘气,差一点被他活活掐死,说不出话,心中却几乎被恐惧撑破。
生和死,只有一线的距离。
迟早有一天,她的小命要断送在这个鬼畜男的手里!她惊恐万分地想。
第一百零四章 越狱(上)
整幢楼里再也听不到钢琴声。可是,只要林微微静下心,耳边就会传来那断断续续的安魂曲,那首曲子被他演绎太过惊天地泣鬼神,深刻地留在了脑中,想忘也忘不掉。
眨眼一个星期过去,《永恒的犹太人》在集中营这部分的拍摄已经被录制得差不错,不久后,剧组的人就会离开。他们下一站是波兰的隔都,如果可以跟他们一起离开该多好啊,那里有弗雷德。
当然,这些只是不切实际的梦想,有弗里茨这个混球在,她哪里也别想去。简妮不是犹太人,严格来说也没登记成俘虏和罪犯,会被留在这里,完全是鬼畜的私欲,他要留着她对付年少时的玩伴。
她会成为累赘,谁都意识到了这点,可弗雷德还是没有放手。
我不会让你孤身奋战。当时他确实是这么说的,只不过陷在时代的洪流中,谁都无可奈何,真正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啊。
水晶之夜,一个素不相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