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要下雨了吧。”陈彦允站在皇极殿的台阶上,眺看着远处的午门。
“陈彦允……”叶限说,“我们今天可能活不成了。”
“怎么了?”
叶限指了指那涌动如chao水的军队,“你看他们破城用得了多久?”
“约莫半个时辰吧。”陈彦允说,“要是快的话,一刻钟也可以。”
“咱们只有六千人,他们却有一万三千人。更别说神机营火器Jing良,要是动用火器攻城,咱们再有个六千人也不够死。”叶限说,“他张居廉什么时候把京卫的人都收买了,一个个脑袋别裤腰带上,敢跟着他谋反?我跟你说,我生平最讨厌的人除了张居廉,那就是你了。要是真的要死,你别和我死在一起……”
这是他算计失误的地方。
想来以谋逆的大罪压下来,应该没有多少人会跟着张居廉才是,他竟然还能召到这么多兵力。
陈彦允笑了:“世子爷,不和我死在一起,你想怎么死?”
他倒是还笑得出来!
叶限感觉到豆大的雨点打在脸上,冷冰冰的。“我出来的时候,我母亲哭得惊天动地的。差点把我绑起来不要我出来……我祖父就送了我这个东西。”他把那冷冰冰的铜牌放到陈彦允手上。
陈彦允一看就怔住了。长兴候家竟然有兵符……
“可惜调兵也来不及了,看铁骑营能挡多久吧!”
雨越来越大,攻城的钝声也越来越响,沉闷,震动。好像随时都能破入。
叶限把东西拿回来。他站到陈彦允前方,冷声道:“盾手、弩箭手站到前面!其他人给我后退。”
陈彦允后退了一步,暗处埋伏的锦衣卫也都对准了城门。
“三爷……”江严过来了,“皇上已经出城了。”
他们这是要跟张居廉唱空城计,但就算如此,也只能保朱骏安一条性命了。
陈彦允嗯了声,“陈家有消息吗?”
江严摇摇头:“一切都好。”
……
那些人的包围在不断地缩小。连陈老夫人都感觉到了异常。
她过来找顾锦朝说话:“……这究竟是怎么了?老三人呢?”语气显得很严厉。“老三媳妇,你可不能搪塞我。是不是出什么大事了?”
顾锦朝有点头疼,绣渠忙说:“太夫人一定要过来。奴婢也拦不住。”
常老夫人却是明白的,拉了陈老夫人一把,叹气:“来,你坐下。我和你好好说。”
“却也不是刻意隐瞒的。”顾锦朝说,“娘你且坐着就是。媳妇还要去外面看看。”
陈老夫人有点生气。
顾锦朝这时候却无心解释,她跨出房门,看到外面果然开始大雨瓢泼了。
黑森森的夜晚,她似乎也能听到外面悉悉索索的声音。埋伏在木樨堂周围的护卫已经戒备起来。
有两个人影在雨夜里行走。
顾锦朝皱了皱眉,旁边的护卫立刻就要动手。
她忙按下他:“别急,是九少爷。”
陈玄越带着安嬷嬷过来了。他披着斗篷,安嬷嬷给他撑着伞。走得很快。
看清了真的是他,顾锦朝就两步上前拧住他的手:“你这时候过来干什么?外头危险得很!”一个个怎么都不省心!
陈玄越解了斗篷:“外头动静太明显了,应该是有军队围住咱们了。陈家护卫人手好像不够吧?”他看了看这暴雨的天气,啧了声,“可惜天公不作美啊。”
顾锦朝依旧瞪着他。
陈玄越就笑了笑:“婶娘,我真是过来帮您的。您放心吧,我会护着您!”
他说着就往里面走,斗篷随手递给了安嬷嬷:“经常跟在三爷身边那个陈义呢?我怎么没有看到他。”
顾锦朝想到他前世那些事,忍了又忍说:“我把他派出去了。”
陈玄越眉心微皱:“派出去了?”
顾锦朝就把事情说了一遍,陈玄越就忍不住叹气,“算我晚了一步!您把他派出去干什么,就算是有人真跑去给那边报信了又能如何?陈三爷难不成还能赶回来吗?”他是不介意陈三爷担心不担心的,说不定知道顾锦朝这边出事,他对付张居廉会更狠呢。
“那好吧,您随便给我找个能说话的过来。”陈玄越在堂屋找了个太师椅坐下。
顾锦朝想了想,还是准备听陈玄越的。叫人去找了护卫队长过来。
陈玄越沉思了一会儿,问:“我看鹤延楼有弩箭,一共有多少?”
护卫队长答道:“不多,多的还是弓箭,长刀一类的。”
“火油呢?”
护卫队长听着一愣,要火油来干什么?
陈玄越冷冷地看了他一眼,他立刻回:“寻常人家不会大量存用的,最多就是三桶……”
陈玄越忍了好久,才把要脱口而出的话咽下去。
“算了,没有火油,松油总有吧?”
护卫队长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