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捉着闺女的手,穿了个双孔针,这才去歇息。
七夕第二天,方氏带着节礼上门来了,虽然迟了几天,但杨氏对她的要求向来很低,既然还晓得还礼,就算不错,于是留她吃饭。
方氏今日一反常态,从进门到吃完饭,表现得都十分正常,既没吵闹,也没挑事,只是吃完饭,称想去张仲微的院子里坐一坐。毕竟张仲微是她亲生的,杨氏虽然不喜欢她分不清关系,但还是能体谅她的心情,于是就准了,叫林依带她一起过去。
方氏到了林依那里,还是一副和蔼可亲的模样,先抱了抱玉兰,再问了问他们的近况,待得张仲微进来,又拉着他瞧了好半天,称他长胖了,夸是林依照顾得好。
林依还是头一回听见方氏夸她,简直是受宠若惊,但还没等她从陶醉里醒过神来,就听得方氏在问张仲微:“仲微,婶娘想做两身新衣裳,能不能借我几贯钱?”
方氏竟到了借钱做衣裳的地步,张仲微听了一阵心酸,想也没想,就要答应,却被林依一个胳膊肘撞过去,疼得直呲牙。
林依正色道:“大哥如今赚的钱,足够养家,怎会连做新衣裳的钱都拿不出来?若我们代行了他做儿子的职责,叫他怎么想?这不是明摆着要让人给他扣上不孝的帽子?”
张伯临的学馆,是越开越兴旺,以他收上来的束修、茶水钱,确是足够做新衣裳,张仲微也怕把钱借给了方氏,反倒让张伯临陷入了不孝的境地,于是犹豫起来。
林依却缓了口气,问方氏道:“婶娘要借多少?”
方氏先听林依义正严词讲了一大篇,哀叹借钱无望,正准备用些强硬的手段,却听见林依又关心起来,真个儿是喜出望外,忙道:“不多,两百贯。”
“甚么?”林依两口子齐齐叫出声来,张仲微更是瞪大了眼睛:“婶娘,甚么衣裳要两百贯?”
方氏支支吾吾道:“全家人……四季衣裳……得要这么多……”
林依本来也没打算借钱给她,便照着想好的话应付她道:“借钱给婶娘,也不是不行,但须得先知会大夫人,毕竟她才是我们的娘。”
方氏忙道:“你不是有私房钱?就拿那个借我罢。”
林依干脆搬了黄铜小罐出来给她看,道:“这就是我的私房钱,总共不到三百文,婶娘若要,我分你五十,再多可就不行了,家里添了闺女,又新雇了nai娘,处处都要开销。”
方氏叫道:“那些自有家用,哪消你拿私房钱出来?”
林依道:“婶娘,人情冷暖哩,难道不要打赏的?”
方氏嘀咕道:“一个照顾女孩儿的nai娘,也值得打赏?你对女儿也太上心了些,那又不是儿子。”
林依笑道:“我还不是跟婶娘学的。”
方氏一愣:“跟我学的?”
林依肯定地点了点头,道:“八娘子也是闺女,怎不见婶娘苛待于她?我看你与叔叔,都是把她捧在掌心里呢。”
方氏张口结舌,她能讲甚么?反驳林依的话?那不就是告诉众人,她没把张八娘当回事?她忍了又忍,把一口气慢慢憋下去,再一点一点挤出笑脸来,道:“是,是,闺女要娇养呢,那些个nai娘,就跟任婶一般,须得时时赏一赏,不然就不尽心。”
林依连连点头称是,夸方氏有见地的话,一句接一句,直到把她夸到不好意思。
方氏一下子听了这许多夸赞的话,就如同吃了好几杯浓稠的酒浆,脸也红了,眼也花了,但却还没醉到极致,仍记得正事,道:“五十就五十罢,谁叫你穷呢。”
林依愣了一愣,才反应过来她指的是分私房钱的事,便朝青梅抬了抬手。青梅强忍着笑,从黄铜罐子里数了五十文出来,交到方氏手里。方氏紧攥着钱,想着林依才夸过她,应该礼尚往来,便猛夸林依知冷知热,懂得怜惜亲戚,比张伯临先前娶的媳妇强多了。
林依心想,拿五十文换来方氏一通好话,倒也合算,便也露了笑意,命青梅把她送出去坐轿子。
待方氏一走,张仲微就拉住林依问道:“娘子,你说婶娘要借两百贯作甚么?肯定不是做衣裳,哪来那样贵的料子。”
林依当着大房的家,才懒得去理会二房的事,淡淡道:“理她呢,大哥如今赚的钱,足够养家,她不愁吃不愁喝的,能出甚么事?”
张仲微心知她讲得有道理,但到底还是放心不下,于是借着要劝大哥把大嫂接回来,出门寻张伯临去了。
方氏离开大房,却没回东京,而是拐了个弯,来到李舒的住所,她看着那熟悉的院墙院门,想着这里以前也是她的家,不禁感概万千。门口的家丁,都是认得她的,一见她来,如临大敌,赶忙使人进去通知李舒。
李舒听说方氏来了,皱眉问道:“她来有甚么事?”
家丁回道:“她还没上前搭话,只是呆站在那里看着。”
甄婶道:“莫非是有悔意,来接我们的?”
李舒道:“想得美,一多半不是甚么好事。”
甄婶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