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
解忧很开心他如此关心她,但不满他小看她的骑术,便自豪地说:「裸马又如何?我最初骑马时根本也没鞍垫,何况这匹马受过很好的训练,我能驾驭它!」
看着她透亮的眼珠里闪烁着自信的光芒,翁归靡因目睹她冒险而产生的怒气,全化作滚滚热浪袭来。
他竟忘记自己要说什么,只感到那股热浪,正混合着这些天越来越折磨着他的情感chao水,猛烈地冲撞着他理智的闸口。
他想念她,想念这个永远不可能属于他的女人,想念这个出生在王侯世家、容貌美丽,且气质高贵的大汉公主!
他想不出这事是怎么发生的。
在他代替堂兄与她行礼,陪伴在她身边充当她的译者和保护者时,他认为他是在为他的王尽忠;在他向她提出忠告,帮助她认识草原生活时,他认为他是在为国尽职;在他为她创造尽可能舒适方便的生活,力求让她快乐时,他认为他是在替他的族人,寻求与大国和平相处之道。
然而,当他远离她,到群山莽林中狩猎时,他的心,却无时无刻不牵挂着她。
躺在耀眼的星光下,他想念她灿亮的眼睛;看到晶莹剔透的晨露,他想起沾在她唇瓣上的泪滴;面对斑斓的朝阳,他眼前出现她充满活力的娇容;而那净纵作响的泉水,在他耳里,幻化成她一串串清脆甜美的笑声……
他想她,想得心痛,想得心神慌乱,想得恨不得把所有的猎物一下子全打光,如此,他便可立刻赶回去见她,时时陪伴着她。
可是,见到她又怎样?
在疯狂的思念中,翁归靡无数次问自己:我能长长久久地陪伴她吗?
答案是那么的明显——他不能!
伴随着这个答案,从未有过的痛楚,夹着无从释放的怒气穿透了他的胸膛。
意识到这份突如其来的痛苦意味着什么时,一切都太迟了;它就像一根带毒的针忽然扎入心底,就算拔除,毒素也已蔓延至全身。
「我真的能驾驭赤色马,你不要生气。」见他久久不语,解忧再次向他保证。
「我没有生气。」克制住充斥内心的复杂情绪,翁归靡望着她明澈如泉的眼眸,感到自己的心,早已迷失在那汪清泉里,再难寻回。
听他否认生气,解忧立刻兴奋地追问:「你捉住那匹野马了吗?」
「是的。但我只是勒紧了公主套在它脖子上的皮鞭,让它收敛脾气。」
看她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他口气一转,再次强调:「野马脾气暴躁,一踢足以致命,公主以后不能再像这样冒险!」
知道他是真的关心她,解忧心头漾起甜蜜的暖意,立即痛快地答应。「好,我保证以后尽量不再冒险,发现危险时,也会跑得远远的。」
「只怕那时就太迟了。」翁归靡忧虑难消地看她。「公主不怕身处险境吗?」
「不怕,还在娘胎里,我已身处险境了。」她略带苦涩地笑着回答。
由她的神情和话语,翁归靡想起她的身世,不由得感到同情。「在长安时,我曾听说过三十多年前大汉皇室发生的事,公主能平安长大,也算不易。」
「的确如此,若非先皇陛下开恩,我恐怕无法出生在这个世上。」解忧坦然相告。「先祖父为七王之一,当初七王之乱平定时,家父仅十岁出头;先帝因不忍绝我高先祖楚元王宗祀,因而留下家父,而后才有了我。」
见她并不忌讳谈论有罪的先人,翁归靡很吃惊,同时也没想到,作为受制多年的罪臣后代,她仍对汉皇怀有如此深厚的感恩之心。
像她这样心胸开阔、是非分明的女人,他从没见过。
「公主是因为对汉皇的感恩之心,才愿意来乌孙和亲吗?」翁归靡问。
「是的。」想起心中的抱负,解忧挺直身躯,豪迈地说:「我的确是怀着感恩的心,遵从吾皇圣旨出嫁乌孙;但我这么做,也是为我的家族和我自己。我要让世人看到,楚王府不乏忠君报国的赤血儿女!要让天下人知晓,我汉家女儿不是只会yin『居常土思兮心内伤,愿为黄鹄兮归故乡』的伤心曲,我们也能唱『天下旷土兮莫为乡,愿做鲲鹏兮游四方』的壮歌!」
说话间,她仰起脸,眺望那一望无际的蓝天,仿佛正将她的誓言,传送给她已安居天国的祖先。
听着她的慷慨陈词、凝望着她美丽的容颜,翁归靡的心跳失去了控制。
她吃立在他面前,丰腴健美、英姿焕发,眉宇间充满英雄气概。
在她身后,是绵延无尽的荒野;在她头顶,是一望无际的蓝天。
阳光在她白晰的双颊染上动人的红晕,秋风吹拂着她乌黑的秀发、舞动着她宽大的裙衫,她像红柳一样傲然挺立,像云杉一般妍丽刚强。
第一眼看到她时,他就被她坚定的眸光、热情的笑容吸引,并看出她与忧郁感伤的前任细君公主不同;此刻,他更加深刻地体会到她的独特与非凡,不由感慨地道:「同为公主,缘何如此不同?」
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