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便作罢,寻思着到了并州再作打算。
驾马车的是严歌、傅五、傅六、傅七。傅开骑马殿后,Jing心挑选的忠心壮实的十几个男家人扮成各种样人,不远不近地跟着。
这是傅君悦的主意,世道不太平,财不露白,没有家人随侍,马车粗粗通通,反倒不引人注意。
家中的贵重物品一概没带,连同华衣丽服贵重首饰衣料,在离府前都变卖折现成银票,妥妥当当地收藏起来。男人女人全服食了傅君悦开的药,一概面黄唇枯,年轻的女孩子他还另开一种药,众人喝了,别说十分颜色余一两分,竟是成了痨病鬼般,眼凹目白,甚是吓人。身上的穿戴也都是临时到当铺买的半新不旧的普通人家衣物,初始孔氏还不十分同意,要给每人留下一套,到并州时好在进新家前换上——怕的是失了气派。
傅君悦一句话便打消了她的念头。
“娘,若比锦衣华饰,那人在爹身边,还少得了?另,纵在服饰上将她比了下去,又有什么趣儿?咱们这一路前往,即便平平安安,进并州前,也需得弄得越狼狈越好。”
是呀!越狼狈越好——那负心人见了,少不得愧疚。孔氏悲伤之余,也倍感欣慰,看来儿子是站在自己这边的。
一路上,众人或是受不了颠簸之苦,或是不敢在孔氏悲伤时显得平静,尽皆愁眉苦脸。傅君悦以为梅若依也是这般心思,看她颦眉不展,也没有怎么开解,孔氏那里虽是强作镇定,云霞却偷偷告诉他,太太还时常暗自垂泪,傅君悦每日马车停歇时,便在孔氏跟前陪着说话开解。只是马车上路时,少不得还是把梅若依抱在怀里,让她好生儿歇着。
梅若依却不是情面儿悲凄,她想起了她娘临死前那晚,她们一大家子就是要去与她爹团聚的,此情此景何其相似,临行前也是将府里的仆从打发走,只是她家那时留下的人更少,梅若依凄凄地想着忘母,脑子里偶尔也闪过一个念头,如果那时她家的仆人没有遣走那么多,她娘房中就有四个大丫鬟侍候,仇人就不能得逞了吧?
她有些不明白她娘为什么遣走那么多仆人,她记得那时留下要随行的只有那两个杀母仇人,还有她娘的贴身侍婢巧月,一家人乘坐的马车,还是到车马行雇的,议好的驾车的伙计,也是车马行的人。
梅若依自是想不明白,原来她的娘亲,尹夫人文秀,是她爹尹茂山的侍婢,从小服侍尹茂山,两人两情相悦,尹茂山十七岁那年,要娶她娘作正室,尹老夫人坚决不同意儿子娶一个婢女作正室,母子僵持不下,后来各让一步,便有了文秀雅秀两人与尹茂山同时拜堂,谁先产子谁作正室的约定。文秀得居正室后,对自己的出身颇为介意,总觉得自己丫鬟的出身被家下人轻视,固而在离府时把下人都遣走,打算到丈夫身边另买一批不知她底子的下人。却不料反留了空子,被雅秀和自己最信任的孔廷所害,一命归天。
道上果然不太平,有一日甚至遇到三伙劫匪,众人依傅君悦所嘱,年老的称妯娌,年轻的称姐妹,再不是主仆了。那劫匪见他们一伙人面黄饥瘦憔悴不堪,身上搜刮出来的银子零零碎碎,铜子儿居多,马车又普通,只大呼晦气,本来还打算掳了年轻女孩子去的,一看梅若依等人的模样,再听她们说一个村子的人都如此模样,才不得已离乡求医的,吓得也不敢掠人了。
一路风尘,逃过无数次劫难,两个月后进入并州地带,这日晌午上路不久,傅开打听到,离并州仅得五里地了。
“太太,是否由老奴先进城找到老爷禀报老爷?”
孔氏点头,这先去禀报,有两个意思,一个是通告一声,一个是,夫君若是对发妻心中还有一两分情意,少不得要带着妾室迎了过来的。
马车停在路边茶棚等傅开回转,目的地快到了,众人放松了下来,叽叽喳喳说话,谈起一路波折,皆道得以一路平安,俱赖傅君悦料事如神。傅君悦淡淡地捧着茶杯,殊无喜意。梅若依以为他在愁爹爹的妾室问题,这事也不知如何劝说,只得默默陪坐着。
傅君悦忽地开口道:“依依,我发现,光是会治病救人,也还不够的。”
梅若依不解地看他,傅君悦抿了抿唇,看着前方出了会儿神,道:“前日那个贼子打量着你时,我当时竟无计可施,若是那贼子劫人,我除了死拼,再无他法。”
“……”
“我这时习武晚了,自来医毒一家,依依,我要学毒。”傅君悦握紧拳头。
梅若依刚想开口,并州方向一驾马车飞奔而来,孔氏极快地站了起来,众人惊觉,忙跟着站立,自觉地在孔氏身后按资历站好队,等着参见家主。
“芸儿……”马车很快地到了跟前,尚未停定,一人从车厢跳下,朝孔氏奔来。
“廷哥。”孔氏扑进那人怀里,萧瑟的寒风里,两人忘情相拥。
“七年了,老爷和夫人总算团聚了。”傅开夫妇抹泪,众人也跟着低泣,梅若依哭得更加伤心,人家夫妻父子分离,总有团聚之时,自已却……
许久后,傅君悦上前,父子母子三人搂成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