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秀含笑点头应了,这个年代当然有好人,也有坏人,但她遇到的这些老师,都是真正有师德的,虽然薪水微薄,待遇平常,但都有一颗真正教书育人的心。
这大概是这一对师生最后一次交心谈话,李老师感觉还没有把自己的心里话都说出来,就走到了村头。
他咽下其余的话,接过傅秀手里的东西,只说:“回吧。”就大步走了。
傅秀站在河边目送了他一会儿,也扭头往家走,才走了几步,身后传来一阵咣啷咣啷的声音,韩天君带着傅桃从她身边呼啸而过,扬起一片尘土。
还没迈进家门,就听张明芳在问:“小君,你要去参军,你家里怎么说?”
接着是韩天君的声音:“就是我家里安排的,婶子不用担心,都安排好了。”他待张明芳一向很客气,在她面前完全看不出外头那个孩子头小霸王的样儿。
张明芳正蹲在天井里筛糕面子,韩天君半蹲在她身边和她说话,傅强在一边的空地上乱爬。
自从出了上次布票的事儿,傅秀和张明芳的关系就有些淡淡的,她叫了声“嫂子”,抬脚就往自己屋里走。
韩天君喊住她:“哎,我说你这人,怎么这么没礼貌呢?喊人的时候都不带看人的?”口气很是不善。
傅秀在学校那也是一霸啊,什么时候怕过事儿?当即脚下一停,转身问他:“你这是找事儿?在我家?”
韩天君冷笑道:“你可别瞎说,我就是看不惯你这种不敬长辈的态度!”
他已经十八岁了,从小营养充足,长得身高体壮,目测至少也有一米八,此时神色中还透出一股残忍的味道,背着光,眉眼锋利,换个胆小的姑娘,眼泪能直接给他吓出来。
傅秀今年十六,虽然个子不矮,但看着单薄,两人站在一块儿,简直就是猛兽之于兔子的区别。
韩天君是想着,他就要走了,在临走前,怎么也得把有可能会欺负小桃儿的人给敲打敲打,叫他们有个忌惮。
他也不是真心想把傅秀怎么着,以前他用这招吓唬过不少人,有男的有女的,可谓百试百灵,没有不中招的。
可是没想到,嘿!傅秀这死丫头竟然无动于衷!
傅秀脸终于拉下来了,冷淡地说:“看不惯我你他妈的就直说,东拉西扯就以为自己占着理了?”
韩天君长这么大,就没忍过什么人,傅秀敢骂他,他直接就炸了,骂一声:“我去你妈——”挥着拳头就过去了。
张明芳本来以为就是小孩子拌嘴,谁知道韩天君经不得激,这就就动起手来了呢?急忙喊道:“住手!”
韩天君哪里听她的,拳头冲着傅秀的脸就过去了,非打掉她一颗牙不可!
马艳红听见动静从灶间里出来时,就见那么个人高马大的小青年要打她闺女,急得抄起门后的烧火棍子就上了。
傅秀不闪不避,待拳头到了身前,才略一侧身,一手拿住他腕子,使巧劲儿往前轻轻一带,一提膝撞在他屁股上。
韩天君逞勇斗狠还行,遇上傅秀这样的行家,还不够人当碟子菜的,屁股朝后扑在地上时,整个人都傻了。
他扭头看向还站在原地的傅秀,满脸都是做梦一样不敢置信的惊愕。
傅秀不耐烦地说:“没打疼你,还赖在地上干什么,等着我扶你?”
韩天君顿时满脸胀得发红,还在被个丫头一招秒了的巨大打击中缓不过神来,爬起来捂着脸就跑了。
马艳红冲着他的背影啐了一口,叉腰骂道:“小兔崽子,有娘生没娘教的东西,还知道要脸!”又转脸对大儿媳妇道,“以后不准这东西上门!”
张明芳喏喏地应了。
在屋里扒着窗缝看的傅健从门后冲出来,小炮弹一样扑到傅秀腿上,兴奋地大叫道:“姑,姑!你好厉害!”
傅桃不喜欢他,韩天君一切随傅桃的意思转,对他也不怎么样,傅健几次求着韩天君带他一起玩儿,对方都不甩他,看见韩天君吃亏,他就高兴。
傅秀叫她逗笑了,伸手到他肋下把他举起来,在他的咯咯笑声中往屋里走。
直到这时,傅桃才从屋里出来,还不知道刚才是在屋里干嘛,见就这么一眨眼的功夫,韩天君就不在了,自己娘满脸尴尬地站在那里,手脚都不知道往哪里放,不由问:“娘,韩哥哥呢?”
“什么韩哥哥!”马艳红本来都走了,又回头厉喝道,“都是你招的好人!”
她nai从来就没喜欢过她,被马艳红骂两句,傅桃不痛不痒,等马艳红转过身,她又催促她娘。
张明芳把事儿小声说了,傅桃一跺脚道:“韩哥哥真是,惹谁不好,惹傅秀,她可厉害着呢!”一扭腰跑出去找韩天君了。
直到大家吃完饭了,她才回来,看着傅秀的目光有些躲躲闪闪的,显然是心虚,被家暴过那么多年,她是最明白暴力的威力的,但是转念一想,韩天君得罪了她,自己又没有,也就放开了,慢慢的蹭到炕边去抱着傅强哄。
傅秀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