扣上了一顶纵容罪犯的帽子,官职连降了两级。
唇亡齿寒。
有了黄全有的前车之鉴百官们对二皇子,心里越发忌惮,接连这几日,上早朝时,除了秦国公还敢说几句谏言之外,别的官员全都沉默不言。
二皇子心里头憋着一团火,无法发泄,只好又将三皇子的事儿,拿到台面上说,“冯海宁被救走,只说明一件事,京城里还留存有三皇子的余党。父皇的意思是,要斩草除根!诸位大臣,你们有意见么?”
此话一出,朝堂上登时鸦雀无声。这时候,人人都急着撇清与三皇子和冯海宁的干系,自然没人再求情。
倒是秦国公,跪在了堂前,应和着二皇子的话,“既是圣旨,臣等不得不从。”
彼时,刘允并不在场。他去了柳宅,那是冯海宁被救走的第三天。
虽则一早听说是七皇子救了他,冯海宁仍有些意外,隔着黑暗问他,“为什么?”
刘允勾唇一笑,眉目间是一贯的疏淡,“南陵朝,谁都能死。唯有冯将军,必须活着。”
“为什么?”
冯海宁百思不得其解,他自认从前与刘允并无交集。但刘允敢冒着天大的风险,将他从刽子手的大刀下救下,就一定有理由在。
可他没想到,刘允最终说出口竟是如此含糊不清的一句话。
什么叫别人能死,唯他得活着?
“假若冯将军死了,南陵势必也会跟着玩完。那是我不希望看到的,百姓不愿意看到的,冯将军一定更不想看到,对么?”刘允回答的干脆直接,意味深长。
闻话,冯海宁的胸口,突然涌起一股难以名状的情绪。
“没错。”他仓皇的点着头,目光凄迷,“若是皇上也如你这般想,该有多好。”
“如今,大权掌握在二哥手里,父皇心里究竟怎么想,还不是二哥说了算。”
“当初,我就该在那道士入宫之前,亲手杀了他。”冯海宁微眯起双眼,双拳一握,重重的锤在两边的墙壁上。
“将军杀一个,还会出现第二个。这事儿,没人能决定。”刘允面沉如水,口气平静。
“唉。”
冯海宁长长的叹口气,“南陵不幸啊。”话毕,他的眼角,淌出一两滴晶莹剔透,像是珍珠的ye体。
他在疆场上,拼死拼活折腾了大半辈子,好容易才看到南陵根基稳固,欣欣向荣。
难道,连这些也会渐渐消失?
冯海宁垂头丧气,不敢再想下去。
“对了,劫狱的事儿,会连累到你么?”想起正事,他抬头,目光瞬也不瞬的盯着刘允看。
“眼下,二哥的注意力全在三哥身上,一时半会儿应该想不起我来。”刘允自嘲的笑了笑,又道:“说起这些,我这儿还有个好消息,没告诉将军。”
冯海宁抿了抿唇,目光里透着希冀与好奇。
“似乎怕引起民愤,二哥暂时并未动您的亲眷。我看日后能不能得了机会,将他们也一并送出去。”
第三百零一章惊变
“这倒不是最要紧的。”冯海宁抿着薄唇,面色转寒,“依我对二皇子的了解,他放过冯家人,无非是为了守株待兔,诱我出去。我自然不会上这个当。”
然则,他嘴上虽这般说,心里还是没底儿。二皇子暴虐,什么都干得出来。就算二皇子迁怒冯家,下旨满门抄斩,他也不会觉得有任何意外。
不过,眼下,他顾不得那许多。
刘允的话一点儿不错,假若他死了。那么,一切,连翻盘的机会也没有。
他绝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南陵朝坠入万劫不复之地。
所以,他要赌。
“七皇子,冯家的亲眷您无须Cao心。眼下最要紧之事,是叫二皇子从那个位置上退下来。您打算如何做?老臣一定唯您马首是瞻。”
……
从柳宅出来,宫里的眼线就带了消息。
“七少爷,今儿上午,二皇子当着众大臣的面儿,赐了三皇子毒酒。”
他果然还是动手了?
刘允紧攥着拳头,额角冒着冰凉的汗,“那三哥他?”
“三皇子已经……已经……”
刘允的大脑一片嗡嗡作响,他原先预料到,二皇子会下手。但没想到,是以这么迅速,这么惨烈的方式。
他联想到母妃。
昔年,母妃被毒死时,身体蜷缩成一团,痛苦的模样,历历在目。
他紧紧闭着眼睛,声线里透着凉薄,“今晚就行动,将冯将军送出城。”
这件事,不能再耽搁片刻。
三皇子因为是戴罪之身,丧事办的再简单不过。
十几个人穿着白衣,吹吹打打,将棺椁抬到宫外。最后,葬在距离皇陵百尺之遥的地方。
刘允看得寒了心。
三皇子的生母皇贵妃,听闻消息,吓出了失心疯,一头撞死在冷宫的立柱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