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说。
“总会死的,不死于意外事件,也会很快死于重病。”
“不!他死了……”女人便将话说不完整,持续呜呜哭泣着,走廊与房间随着她哭声的散去,彻底安静下来。
窗户被俩曾厚重的窗帘遮掩,纹身姑娘仍旧看到红绿灯光在窗帘上来回闪动,她估摸这,天很快就亮了吧!夜深人静的时候,街道上常会吹一阵无论夏天还是冬天都足够冻人的风,然后,天就亮了。
她便安然躺下来,背对熟睡中的原溪,与他在床铺间留下一道空格,注视着眼前的单人沙发,沙发里搭着原溪的黑色长外套。这时,隔壁房间传来一阵□□声,女人的,轻柔的,舒畅的,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开门吱呀声,初听像是一股莫名的悲伤绝望里的哀叹,纹身姑娘毫不犹豫的选择相信,她在对这个充满死亡与分离的世界求救,她或许感到活着是多么难以忍受的孤独与痛苦。但不是这样子的,纹身姑娘扭转对她才生气的这道怜悯,同时同情她,如同情夜深里难以入眠的自己。她的□□是重复的单音节呜呜声,一直沉默中静听着,也总似有哀伤苦痛的韵味,但纹身姑娘知道,那或许只是她喉结里的声音本身的线条感,使人感到悲伤的是她的声音,而不是她的情绪。事实上,纹身姑娘知道,这声音里所有的悲伤痛苦,似海绵被艰难压进本容不下它的瓶子般令人沉重,但那只是符合她此时心境需求的自我安慰,用这个没看到的女人的悲伤与痛苦安慰自己的悲伤与痛苦。而女人真正的情绪应当是一座爆发出来的火山,她□□着的悲伤声音渐渐变得尖锐,变得高亢,释放声音本身的线条感之外的愉悦,畅快,另类死亡的气息。声音的节奏也从初时春风细雨般的柔弱,变成夏夜暴雨般的躁动,她哭泣,纹身姑娘似乎看到她眼中泪水哗哗流淌过脸庞,滴在白色床单上。但她到底经历了什么,感受到什么呢?也许,她只是感到一些沉闷,简单的吼叫而已。
声音戛然而止,纹身姑娘能判断,女人应当是被男人用手捂住嘴。她不禁感叹,捂住嘴,窒息而亡,是个美丽的死亡方式,瞪大双眼能够看到手的主人,感到自己挣扎扭动的身体。她忍不住嘲笑墙壁后的男人女人,本也注定是一夜总要发生的身体纠缠,为何先要说起别人死亡这种沉重的事破坏氛围。他们远远比不上她,与他温和从容的沉默。
男人似带着责怪的口吻简单说过一句话,纹身姑娘没有听到这话里的一个字,女人又继续一阵轻柔的呜呜声,纹身姑娘幻想着,大体像是一个缓慢而又规律的动作里,女人像个会鸣叫的玩具,男人用力往她身上捏一下,她便鸣叫一声。男人发觉这玩具甚是有趣,不停捏动,她便不停鸣叫。纹身姑娘愤怒起来,对这墙壁用只有自己能听闻的声音问“你们先前说起死去的那个男人呢?悲伤与痛苦都是女人博取男人同情可怜的方式吗?”说完,不由轻笑,对原溪沉默的脸说“哪怕是一份同情与可怜,你也深深藏在心中,不让我察觉。”
早晨醒来时,因为厚重窗帘遮掩,纹身姑娘以为自己没能睡着,半梦半醒间到了黎明,看一时间却已经九点。她起身走到床边,将窗帘拉开一道缝隙,窗外的城市已然是光明的白天,只是天空不如昨日干净,多出许多牵连起来却各自单薄的云。她回到被窝里,继续凝视原溪睡脸,让自己处于悲苦的情绪中,这样做让她感到自己很可怜,需要他的帮助,但没有真实意义,只是看到他默默的看到他,不再与他像最熟识的放在彼此生命中的人,她为自己感到悲伤,不是因为他,却是因为与他即将真正逝去的爱情。过一会儿,原溪醒来,侧脸看到她正愣着眼,他满足温柔的笑。
“什么时候醒的?”
“很久。”
纹身姑娘蜷缩进原溪怀中,她想自己终于可以认真的痛哭一场。但很快,原溪又深深睡去。纹身姑娘继续凝视她,凝视他的后背,脖颈里一片散乱的毛发。十二点,原溪被消息惊醒,因为工作上的事,他看起来仍然困倦,却不再能睡去。纹身姑娘趴在他怀中,静静等待他处理重要的事,他不时与纹身姑娘说一句话,内容大概是“这工作真是烦人的紧,或许我得急着赶回去。”纹身姑娘见他焦急,耐心安慰“定然不是大事,常常听起来吓人而已。现在还是假期。”他说“你可不能小看。”原溪处理完事物,时间到了一点,纹身姑娘轻抚着他的胸膛,她想“他是个很长时间内rou体欲望都得不到满足的男人,离开我之后,在所有不相见我的日子里。定然在这句身躯里积累了太多的欲望,躺在我身旁时,总是像是一个装满水的罐子,得把罐子里水尽量倒出更多。回去以后,就能拥有从容面对生活的勇气。”她吻上原溪,原溪说“时间不多了。酒店退房时间俩点。”原溪热烈回应他的吻,被他压在身下,但这时,纹身姑娘陡然失去了欲望,她想“这一切得由原溪开始,若是由自己开始,则像是□□裸的□□,与爱情无关。他陪伴一个欲望冷淡的女人,想要发泄欲望,由他开始,才比较容易安抚爱情。”她突然丧气的躺倒一边,原溪不满责问“怎么了?”她说“没什么。”原溪似乎生了怒意,冷漠着,一动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