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键还是在于……”
傅十抬眼,看了眼傅挽。
傅挽一笑,拍了下他的肩,“是,关键的错漏之处,在于我没有选好人。”
粮庄总账房给的账本就在眼前,傅挽自然便顺手拿了起来,低着头翻看了几页,“吃过了亏,在下次改了,赚得更大的收益,便不是件丢脸的事。小十你现在吞吞吐吐地不肯指出我的错,是让我日后也不要说出你何处错了?”
傅十飞快摇头,“若是我做错了,六哥骂我一顿也是应该的。”
他正要接着说傅挽此刻情况特殊,可动不得怒,就见傅挽突然将手中的账本砸向了站着的总账房,“宋叔,第七十三页,上月半旬的亏损,你如何解释?”
早在傅挽拿起账册的那一瞬,宋叔心底就有些发虚,这会儿听她直接点出了错漏之处,更是吓得大汗淋漓,“扑通”一声就跪倒在地,“是……是当时有了些谣言,除了杨州、榴州外的四州都鲜少有人购米,正好那些日子下了雨……”
越说到后面,声音就越是磕巴。
“战乱刚过,百姓方才安定,新米又还未成熟,宋叔这无人购米的话,想要让我相信,怕是还得回家去,好好打一打腹稿再来我面前扯谎。”
傅挽坐在桌后,身周的怒气四溢,压得宋叔连头都抬不起来。
眼前颤颤巍巍跪着的老人不停地冒着冷汗,看着着实是有几分可怜。但只要一想到账本上那拙劣被填平的数千两亏空,再想到因为她的已是疏忽而差点害死自己的有才书院,傅挽那表现出来的怒意中,就更真实了几分。
她正要再接着逼问,就因起身太快,扯到肚子而不自觉“嘶”了一声。
“六哥!”
傅十往前冲了一步扶住她,便是在正在盯着自个的画瞧的傅执都听见了动静转过头来,好似她是个什么脆弱得不得了的稀世珍宝。
“六哥,粮庄的账如今既是我在查,那这账房里出的问题,你也交给我。”
傅十瞧着她的眼神里很有几分急迫,似乎害怕极了她不答应,“正好这次六哥也可以瞧瞧我这几月来的长进,便是我做得不好了,再来麻烦六哥也可以。”
傅挽瞧着站得极近的他,以为他是怕被她质疑了能力,怕打击了自家孩子的自信心,干脆地就点了头,“那六哥就等着小十了。”
这边傅十带着脸色青白的宋叔下去,傅挽略坐着喝了两口茶,就去瞧傅执拿来的画,这一看——
“大哥,你什么时候爱上了观音送子图?”
傅执对这画好似颇为不满,正拿了画笔,去勾那观音的手,下笔时却又觉着那笑得可爱淘气的小娃娃不够灵气,一时之间竟是不知道该从哪里下手。
“阿娘说这画瞧了寓意好,却又不知要去何处求购,我便揽了这事。”
左右瞧着,傅执竟是觉着那观音身后的竹林也有些别扭了,将画一收,竟就不让傅挽多看了,“错漏之处甚多,许是我学艺不Jing,还需更为Jing进。”
傅执惯来爱画,对自己的画作要求也高,故而虽画作如今价值千金,却仍旧鲜少有在外流传的。平日里所画的种种,不是被送给了家里人,便是被他随手扔在了画篓里,或是实在瞧不过眼,付之一炬。
他这会儿拿了画走,回去苦熬思索了一夜,却仍旧未找到该从何处改起,于是一大清早就找来了傅挽的满贯堂,眼下还染了淡淡的青色。
“我思来想去,八成是因着我如今画意少了,才故步自封。要解开眼下困局,只能找我那画友聊聊,许是他能有些新奇的想法。只这样一来,阿娘嘱咐与我的事情,便要被拖延了,只能先拿这画充充数。”
傅执说着,就将一画递了过来。
这画卷轴用的都是难得的金丝紫檀木,傅挽接过摸了下拿画纸,心下疑惑,不等傅执的后脚踏出房门,就打开了系带,去看了眼那画。
画卷上一个胖嘟嘟白嫩嫩,穿着粉色小衣,噘着嘴正朝着画卷的这一端爬的半岁多年的小胖墩正笑眯眯地瞧着她。
傅挽将画往下拉了几下,越看越疑惑,“这小胖墩怎么笑得有点不怀好意似的?豆丁点大的人,装什么老成……”
她说着就“嘶”了一声,那点子疑惑更大了,“怎么看着还有点眼熟?”
“能不眼熟嘛,就是你自个小时候的模样。”
身侧突然插进来的一个声音,来自又一个不请自来蹭早餐的人。
傅挽又瞧了眼那被她百般嫌弃的小豆丁的确就是曾经的她自己,咕哝了句疑惑大哥为什么要给她这画,转头就从傅四手里抢回了最后一块豌豆黄,“小九这是停了你们院子里的吃食不成,怎么一个两个都来我院子里抢吃的?”
若说傅执还是有事情来与她告别的,那在傅执之前的傅七与傅十,完全就是来她这吃一顿的,区别就是前者塞满了嘴叽里咕噜地说了一通,吃掉了她大半的早膳,却没让她听清半句话;而后者来去匆匆,被她追着塞了三小盘点心。
傅四却是不挑,换了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