裘不知何时已经掉了下去。
“慕云极你个大流-氓!转过去——!”
慕云极依然淡然,悠悠地转过身去,望着头顶上的广玉兰,听着身后窸窸窣窣穿衣的声音,“你刚才想问,那人醒了没?”
身后的人停了动作,半晌道:“是。”
“深渊中没有动静,他被虚空山伤得不轻,这一觉睡去,三五百年能翻个身就不错了。”
身后又是没了动静。
慕云极转过身去,见女子已经穿好了那套黛色罗裙,正愣愣的盯着一地落花,他便等着她开口。
良久,她终于开口:“放了我,我要去找他!”
“你知道这样说根本就是徒劳!”他依然声色淡淡。
又是徒劳!
他无论何时何地,都要告诉她,她所说所做所有一切,都是徒劳!
对上慕云极,如同每一拳都砸在棉花上,所有的怒火和怨恨都石沉大海。
“你凭什么囚禁我!”姜茉茉高声质问。
“因为你犯了错!”慕云极的声线中有了一丝怒意。
“你管不着!”
“你是我捡回来的,你的去留,我说了算。”
“你到底讲不讲道理!”
“在璃光,我就是道理!”慕云极有问必答,却依然神色淡然。
姜茉茉满腔的怒火无处发泄,挥拳向他砸去!修为没了,多元合金身体也没了,所有一切换来一具弱不禁风的血rou之躯,却被生生禁锢在这方冰冷的天地中,面对着一个多管闲事的万年冰川!
她的拳头,从来没有这样柔弱过,那细细的手腕,只要被人轻轻一捏便会碎裂掉。
她说过,不出十年,就要去寻他!哪怕他一直沉睡,守在他身边也是好的。可是现在,六十年过去了,她与他生生错过了六十年!
姜茉茉疯了一般地捶着眼前这个人,直到凌乱的发丝沾了泪水,贴在脸颊上,口中不停地咒骂,与尘世中那些平凡的女子没有任何分别。
“慕云极,你这个变-态!你这个疯子!你这个混蛋!你要么弄死我,要么放了我!你先杀了我,又不准我死!你到底要干什么!慕云极!你这个大变-态!你这个大混蛋!……”
慕云极就一直垂着眼帘看着她这样无力地发飙,眼中全是悲悯和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直到Jing疲力竭,她折腾得连站的力气都没有了,脚下一软,瘫在地上,泪眼婆娑,口中依然喃喃地骂道:“死变-态,放我出去!我要去找他!……”
一双大手将她打横抱起来,又回到广玉兰树下那个之前入定的地方。
姜茉茉从来没有这样虚弱的感觉,仿佛整个身体已经透支了最后一丝生命,她用尽全力去推他,那人却纹丝不动,只是原地坐下,用她醒来时的那个姿势,将她安置在怀中,便笔挺着腰身,闭上眼睛入定了。
一种仿佛熟悉了很久的暖流从慕云极的身上透出,浸润到她的体内,姜茉茉如同即将溺毙的人骤然呼吸到了空气,身体不由自主地汲取着那种暖意。
直到终于又恢复了一些气力,她便奋力起身要离开他。
却不想被慕云极一手摁住,“你若是不想这得来不易的rou身毁掉,就不要乱动。”
姜茉茉奋力去掰开他那只手,“你把手拿开,我死不死不关你的事,又不是没死过!”
慕云极睁开眼睛,那双眸子碧蓝碧蓝地,如同最透彻的大海,他凝视她良久,终于开口:“你识海中的那个孩子,死与不死,真的不关我的事。”
孩子!
初见!
姜茉茉下意识的去探寻识海,却不得其门而入。
“他暂时无碍,但是你若是再这样不爱惜自己,我也保不住他。”慕云极重新又闭上了眼睛。“你修为全无,无法內视识海,若是真的想见他,就安静下来,随我将你的rou身塑完。”
姜茉茉终于安静下来了,不再动,也不吭声。
那孩子,有着倦夜一模一样的脸,他叫她一声娘亲,她便要竭尽一切所能去护着他。
直到天光再次放晴,姜茉茉已经不知何时睡了过去,慕云极随手在玉兰树下化出一方白玉床,将怀中的人安置在床上,又盖上白裘,定定地看着那张脸良久,才化作一缕白雾离去。
如此,三年有余,他们之间,没有一句话。
每日日落时分,慕云极会准时出现在玉宇琼楼中,姜茉茉便来到他身边,闭上双眼,用同一个姿势蜷入他怀中,任由他周身散发的暖流将这具刚刚成形的rou身浸润滋养。
她的头抵在他的心口上,纯白的衣袍柔软光洁,一尘不染,他沉稳的心跳一声又一声传入耳中。
她也曾这样听过另一个人的心跳,那人胸口的袍子上有绵密的龙纹,隔得她脸生疼。
三年,没有任何言语的交流,只有呼吸相闻。
直到有一天,她的耳边突然出现了另一个心跳声,那个熟悉的心跳,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