盖上——这是他对某件事感兴趣时惯有的姿态,苏拂轻微的笑了一下,不再卖关子:“他追求纯血统,但是很少有人知道,他其实是个混血……”她顿了一下,“他是个孤儿。”
他是个孤儿……和她一样。
“有关他的具体身世邓布利多还在调查,其实他原本不叫伏地魔,那是他给自己起的名字,他本来应该叫……汤姆·里德尔。”
“邓布利多去孤儿院里找过他,向他展示了作为巫师所应该拥有的力量,他为此兴奋不已,因为他从来都知道,自己和普通人不一样。”
“他在霍格沃兹念书时是个特别优秀的学生,几乎所有的教授都喜欢他,因为他刻苦,好学,有礼貌,简直就是一个标杆一样的典范,是斯莱特林所有学生的崇拜对象……”
“那么你呢?”夏洛克忽然问。
“我?”苏拂低着头笑了笑,“你觉得呢?”
“孤儿,混血,斯莱特林,”夏洛克朝她扬了扬手里的书,里头似乎有几页被他折了起来,“——恰好相同的时间点,你对伏地魔的了解程度,你觉得我还需要什么信息?”
“我和他是彼此信任的亲密朋友……”她嘲讽的磕了一下牙齿,加上一个至关重要的限定词,“——曾经。”
苏·莱希特出生在lun敦的老街四棵枫树街,她刚降生的时候,这条街还只是个小巷子,这里没有成摆整齐的行道树,因此也看不到秋日里如火如荼的枫云。
只有巷子口几棵年代苍老的枫树,在后来的城市整建中,都被砍伐而去。
旧lun敦常年蒙在青色的雨幕背后,工业化的浪chao席卷了泰晤士两岸之后,大工厂的烟尘和灰雾开始常年飘荡游离于lun敦的空气中,这个城市就变得愈发chaoshi而Yin郁。但是在苏拂年幼之时,她清楚地记得,自己见过lun敦的好天气,蔚蓝的仿佛高原之上的苍穹长空。
但是后来呢,她大概都忘记了。
在父亲出海再也没有回来过之后;在母亲变得喜怒无常,乖戾Yin沉之后;在一场大火烧毁了她的家,带走了她的母亲之后;在她被送到lun敦郊区的孤儿院,遇到一个和她极其相似,名叫汤姆·里德尔的黑发男孩儿之后。
美好的记忆当然会存留几幕,但是总也比不了那些黑暗的,刻骨铭心的,想忘记,却怎么也忘不了的。
就像是她的前世,于现在的她来说已然好比一场虚空梦境,但是她依旧忘不了自己生命最后一刻被沉重的车轮碾压过身体时骇然而不可忍受的疼痛。
就像她永远也忘不了,一个黑云压城,昏昏欲雨的午后,大发慈悲的小教堂神父雇了一辆破旧的马车,载着她停在了那家孤儿院的门口。
科尔夫人不大愿意再接收新的小孩,尤其是这个孩子刚刚失去家庭,满脸Yin鸷消沉,并且才刚过四岁——什么都干不了,还很难管教。
尤其这个时候政府也不太愿意拨太多的救济金,孤儿院里的所有人生活都异常拮据。
苏拂在这里认识了汤姆。
在那个晦暗的年代,记忆里的一切都被染上了陈旧沉闷的色彩,包括那个长相Jing致的小男孩。他很瘦,因此显得很高,黑发黑眼,下颌突兀。当科尔夫人领着苏拂走进做清晨祷告的礼堂时,所有的孩子都伸长了脖子去看这个新来的倒霉蛋,有些还故意端着矜持的姿态,意图给那些管事的嬷嬷们留下个好印象。
只有汤姆·里德尔孤零零的站在楼梯口没有凑上来。
那一年,他同样四岁。
苏拂永远记得那一天里,他脸上平静的可怕的表情。直到很多年后,他们相熟至深,他们反目成仇,她才能明白那平静之下隐含了多么肆虐暴戾的疯狂。
……
科尔夫人按捺着不耐烦给所有人介绍了苏拂的名字,然后把她交给了一个年轻的姑娘,于是她被带着走过一截狭窄逼仄而异常昏暗的楼梯和chaoshi的走廊,到了一间小居室里,这里面对面摆着六张小床,墙角有两个陈旧的木头柜子,年轻姑娘给她换上了一件灰色束腰类似于袍子的衣服,苏拂被她勒令转身扎起束带时注意到,窗户外安着满是锈渍的铁栏杆。
一瞬间她想起前世提审嫌疑犯时去过的那些监狱。
年轻姑娘指着角落里那张小床说道:“你就睡在那里,莱莫特。”
苏拂懒得去纠正自己的名字,她点了点头,年轻姑娘满意的出去了。
没过多久,祷告厅里的孩子们都回来了,苏拂才发现这屋子里只住了四个人,并且除她之外都是男孩,最大的那个看上去也就五岁。
而汤姆睡在她旁边的床上。
孤儿院的生活无聊且沉闷压抑的可怕,第一个月里苏拂除了每天跟着祷告,或者管事嬷嬷例行问话之外几乎不说话,她生来性格冷静沉默,也不愿意与小孩子多交流,因此没过多久,就被孤儿们的小群体排挤,甚至他们开始传言,那个新来的混血儿就是个怪人。
为此科尔夫人还专门找她问过几次,试图说服她去和别人交往——显然,不管科尔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