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一夜风雨,青梅半熟。春去也,太匆匆。
疏帘外,绿树垂Yin,芭蕉翠浓,恍然间,竟是夏初了。
风青桐手持书卷,懒懒地立在窗前,秀丽的眉头微微蹙着,阑干外,那一帘子的绿映入眼眸,最为不过的清幽淡墨。
前几日入宫面圣,琰帝金口玉言,只要他能治住慕千尘,对其严加管教,让其明礼、修身、谦恭、以德服人,琰帝便将珍贵无比的噬血幽兰赏赐给他。
风青桐本就为此而来,自然快意应下。
那慕千尘虽然骄纵狂傲,心性却正,只要有人能降住他,悉心教导,假以时日,定成谦谦君子,懂得礼贤下士。但让风青桐始料未及的是,琰帝一开口就给他出了一道难题:让他劝服太子学习床帏之事。
历朝皇族宫规,皇子们年至十四五六,便要由年龄稍长、品貌端正的宫女亲授其床帏之事,让其在大婚之前熟知性.事,更好的绵延子嗣。
如今,慕千尘已十六有七,但在性.事方面仍是一张白纸。每回宫里的老嬷嬷领着容貌秀丽的宫女入其寝宫之时,他便大发雷霆的将人轰了出去,前前后后,不下五六回了。
琰帝虽为此劳神忧心,但又无可奈何。谁叫慕千尘未及韶年,南若悬便因身患罕世之症凄然离世,使其缺乏母爱,他又忙于国事,难免冷落了他。
起初,慕千尘拒绝宫女亲授床帏之事,琰帝只当他是年幼贪玩,羞于此事;眼下,他已至舞象之年,却仍是对此事排斥得很,琰帝这才急了。那日朱雀台比文斗武,亲眼目睹了风青桐的惊才绝艺,于是便将这劝服太子的重任交托于他。
这几日,风青桐思前想后,终是觉得此事羞于启齿。在他看来,慕千尘不过是个少不更事的孩子,许是情窦未开,对男女之事未有过多的憧憬和幻想,此时若是将情情爱爱强加于他,必定适得其反,倒不如博其以文,授之以情,循循善诱,欲罢不能。
风青桐如是想着,随即铺纸研墨,将那缠绵悱恻的辞赋一一抄录下来,纳入袖中,命人备下马车,急急赶往太子府。
寻花亭畔。
树荫照水,芙蕖初绽。
慕千尘许久钓不到那条红色的锦鲤,气怏怏地将鱼杆一扔,随手抄起方才读罢的书卷搁在脸上,躺在香蒲中悠闲的打起盹儿来。
须时。
近侍阮淳儿急急忙忙地跑过来,有要事通禀,但见主子睡得正香,不敢打扰,只好立在一旁静候着。
岂料,这一候就是大半个时辰,慕千尘非但未醒,反而睡得愈发酣了。偏巧来人又是当今圣上钦点的‘伏魔师’,哪敢得罪,一慌神,急如热锅上的蚂蚁,撩起袖子不停地拭汗;惶然无措之际,陡然灵光一闪,想到了一个法子,一时欢喜,笑出了声,惊动了慕千尘,畏畏缩缩地斜眼偷睨,见他懒洋洋地翻了个身,连忙捂住嘴,扭头就跑;不料,绊住碎石,摔了个四脚朝天。头昏昏,眼花花,屁股生疼,但恐惊了慕千尘,只敢捂着嘴哎哟哎哟的闷哼几声。翻身爬起,踉跄几步,瞧见迎面而来的人,登时脸色煞白,一眨眼,竟又两眼发直,看呆了,痴痴傻傻地立在那里,宛如一截木头。
风青桐淡淡地瞥他一眼,对其痴醉的眼神无视,侧过身,径直走到慕千尘身畔。见其静躺不动,却又不闻酣眠喘息,一时间,竟不知他是真醒还是假睡。
日暖花醉,一对黄色的粉蝶在花枝叶畔翩舞流连后,徐徐飞了过来,落在书卷上。风青桐迟疑着,俯下身,伸出手去,欲叫醒他。
慕千尘只是小憩,睡得不沉,方才阮淳儿哎哟叫唤之时他就醒了,只是回味着《越人歌》中美妙的词藻字句,懒得动罢了。
风青桐脚步虽轻,仍弄出悉悉卒卒的声响,他听得真切,以为是慕璟轩,暗暗一笑,倏地翻身坐起,欺身而上,将眼前之人压在身下,无比快意的道:“三哥,我就知道是……”,“你”字未出,便傻眼了,眼前的人竟然是风青桐。
他的手,分明很软、很滑,却冷得像冰;俯视着那张近在咫尺的脸,慕千尘嗅到了从他唇齿间逸出的气息,冷冷清清的,像是雪的味道;粉色的唇瓣轻轻抿着,像是含露的桃花,娇艳欲滴,那清幽淡墨的眼波,带着一种孤傲绝冷的意味,明明冷得像一块寒气逼人的冰玉,却能让人为之焦灼难耐,如火焚身。
慕千尘痴痴地看着,似是傻了,干渴的喉头微微动了动,双唇轻抿着,不由自主地俯身贴近那个人,那张唇,他竟然想要吻他;呼吸沉重着,心跳骤停,整个人着了魔似的一点一点的往下沉,沉入那深不见底的,一池春水。
风青桐猝不及防地就被人压在身下,一时竟也反应不过来;须臾,恼怒的瞪着慕千尘,将其一掌推开,翻身跃起,旋即敛容立定,只当方才之事不曾发生过一样。
慕千尘被他猛力一推,在草坪上翻了几翻,磕在青石上,额头登时肿起个大包,疼了,回过神来,恼怒的指着他喝道:“你竟然敢推我,不要命了是不是。”
风青桐淡瞥他一眼,无视,俯身拾起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