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周,内室里只有她一人,不禁奇道:“你那位阿兄呢?方才寺人说,你接了他入宫。”
阿玄笑道:“阿兄方才走了,我亲送他从小门出的宫,刚回,母后就到了。”一边说,一边借着裙裾遮挡,慢慢地用脚翻过那只鞋,套了进去。
息后惊讶,忍不住责备道:“怎如此快便走了?为何不多留几日?上回他来,我还病着,不曾见他,这回既再来了,你本当带他见我!何况,怎能让他走小门而出?”
小门平日只供寺人、隶人或侍女出入。
阿玄道:“是,母后教训的是,女儿疏忽了!阿兄此行只是路过看我,因另有要事,故见了女儿的面便走了,他也不敢打扰母后。母后若有见他之意,下回他再来,女儿定带他去见母后。”
息后目光落在了地上,未等她开口,阿玄已道:“方才女儿回来,不小心绊了一下,险些跌跤,趁手抓了把珠帘,不小心扯断,正要叫人来收拾。”
随在后的春出去叫侍女入内,很快便打扫干净。侍女退了出去,息后命春也出去,自己牵着阿玄的手,带她坐到了床沿之上。
女儿神色如常,说话也条理分明,但息后方才一进来,就留意到她双颊泛着不大正常的红晕,心里总觉哪里不对,却又说不出个所以然,便端详着她。
……
自己的内寝里,此刻就藏着一个男人,这男人还是庚敖,不过只被一道帐幔遮挡住了而已。
他今夜如此贸然入了王宫,倘若被发现,于情于理,他完全站不住脚,是件大失身份的事情。
只要还有脑子,想来他绝不至于蠢到自己出来,是以阿玄并不担心这一点。
她只怕万一他不小心弄出什么动静被息后发现,到时自己便不好解释了,心情实是忐忑,恨不得立刻送走息后,见她看着自己不说话,强作镇定:“母亲可还有事?也不早了,母亲身体弱,宜早些歇下,我送母亲回去吧。”
她起身要扶息后起来,却被息后压住手背,轻轻拍了拍,示意她坐下。
阿玄无奈,只得慢慢又坐了回去。
息后道:“玄,你可有事瞒我?”
阿玄心微微一跳:“母亲所指何事?”
“你和那位穆侯庚敖,两人到底如何?”
阿玄飞快瞥了眼屋角那道静静凝垂的帐幔:“之前不是向母亲说过吗?并无多事,何况也都是过去了……”
“晚上你在我跟前时,我提了两句那穆侯,你便走了,我有些不放心,故来瞧瞧……”
阿玄挽住了息后的胳膊,靠过去,将一张小脸埋在了息后的怀里。
“母亲……我真乏了……”她含含糊糊地道。
息后笑了,摸了摸她垂下的柔软细发:“母后话说完便走。”
阿玄只好又坐直了身子。
息后注视着阿玄:“玄,你如今刚回,你父王纵此刻不将你许嫁诸侯,然迟早终有一天,会择一对他有利之国将你嫁去。你常在母后面前提及不欲嫁人,然母后却深知女子之无奈,往往身不由己,何况你身为王姬,日后之归宿,只能是列国诸侯之一。与其日后听凭你父王择人,不如由母后帮你择选……”
“如今求亲之人,连同前次的穆人,已有三位,母后俱已想过。那位穆侯庚敖,对你实是诚心。我听春言,当日他还不知你王姬身份,便已有立你为君夫人的打算。母后当时甚是惊讶,原本还有些不信。何况春又说,穆侯与你年貌也甚是相当。只是不知为何,看你却似并不喜他。故之前母后时常向你问及穆侯之事……”
阿玄疑心这话全被庚敖听去了,心烦意乱,忙打断:“母后,嫁人之事,我心中有数,另有计较,下回再说吧……”
息后道:“下回你会说再下回!你且听我说完!”
她顿了一下:“母后原本想,难得穆侯对你诚心,倘日后你嫁去穆国,母后也能放心了,偏你就是不愿……”
她面露无奈不解之色,叹了口气。
阿玄心神不宁,咬住下唇,悄悄瞥了眼屋角。
那帘帐幔依旧凝垂不动。
“至于齐国姜突……”
息后并未觉察她的走神,想起那日神庙之外发生的事,皱眉摇了摇头,跳了过去。
“再有便是晋世子颐。世子颐年貌和你倒是般配,那日在神庙之外,他仪容出众,进退有度,母后甚是满意,也着人打听过,世子在晋国也颇得民望,品行一向被人称道,又得公族大夫拥戴,日后想必也能顺利继任国君之位。”
息后将女儿娇软的身子抱入了怀里,凝视着她:“玄,世子颐对你颇是上心,数次于你父王面前表他求亲诚意,想必日后应也能善待于你。母后想,你若实在不愿嫁穆,往后嫁去晋国,也是未尝不可……”
阿玄心烦意乱,正要开口,忽瞥见庚敖藏身之处的那道帐幔一动。
她心口亦随之忽悠一下悬了起来,脸色微微一变,心里忽然闪过一丝不祥的预兆。
息后听到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