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在暗巷清寒的石地上,醉红自暖。
他含着她的气息,唇齿交缠,香墨染就的漆黑长发从脸侧一丝一缕搭下来,触手抚摸,仿佛江南昂贵的丝线,那样温暖的热度,透过肌肤的接触相互纠缠,远处月影映出的暗影仿佛弱水,仿佛巫山。
而她缩的越来越小,整个世界仿佛坍缩,尽数收在这个男人的双臂间。
沈络。
沈络。
谁在谁心中,谁在谁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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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是大家圣诞快乐的分界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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晋候府。
“莺儿姑娘,衣妃娘娘传来了东西。”
窗边,站着红衣俏丽的姑娘,嬷嬷推门进来,将一个小小的纸卷放入她的手心。
莺儿打开看过,嘴角勾出冷戾的笑。
手伸出,莺儿将纸卷在烛火上烧成黑灰,软软黑灰散开,落在地上。
她冷笑,“好得很,宋依颜的好日子不多了。”
“莺儿姑娘……”
“有些女人,自以为聪明,自以为年轻貌美,觉得自己无所不能,从来不考虑自己行为的後果,认为自己才是最能干最聪明的。只有她伤害别人,哪里轮到别人来让自己受罪?”
莺儿若有所思的拍拍手,回头展开一个罂粟般的冷笑,“其实这个世界是很公平的,再美丽的女人也有年老色衰的时候,再能干的人也有力不从心的时候,当她自己处於弱者的地位,被强者踩上一脚的时候,才会发现,原来自己踩别人的脚有朝一日也会踩在自己身上!”
“莺儿姑娘……”
“你出去吧,嬷嬷。”
淡淡出声,嬷嬷看着莺儿清冷艳厉的脸色,低叹一声,转身走开,替她关紧了门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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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子里是那麽黑,那麽暗,唯有一点月色星光,斜斜照进来,映的窗头纱幔如烟如雾。
一身红衣的美丽女子拂开衣裙下摆,对着月光跪在了冰冷的地砖上,几滴恍惚的晶莹的泪水啪嗒一声,在地上溅起小小水花。
月色孤凉,她跪着,跪着。
突然一声小小的呜咽凄酸起伏,窜上喉间,再也无法抑制。
“娘亲……”
莺儿的手掌紧紧压着冰冷地面,声声唤着。
“爹亲……”
“祖父……”
“祖母……”
手指甲紧紧陷入掌心血rou。
她曾经多麽幸福美好,是多麽锦绣年华,无忧无虑。
那一年春天,途州老家。
她被红生生的锦裙包裹着,在大大庭院里开心笑闹,满地乱滚。
曾祖父、曾祖母、祖父、祖母、父亲、母亲,所有人都笑眯眯的看着她如同一只初初孵化的小雀儿,活泼着来回扑闪稚嫩翅膀。
那时候她才刚刚十五岁,纯洁娇嫩、幸福的令上天都嫉妒。
娘亲将她搂在温暖的怀里,柔软芳香,指着梢头一只俏丽的黄色鸟儿对她笑:
“莺儿看,看,那只小鸟就是莺儿你的小名。”
小黄莺拍拍翅膀,黑豆一样的眼睛盯着她,她也笑了,声音清脆好听。
父亲温暖的大手抚摸过来,将她和娘亲一起抱进怀里,那麽暖,那麽暖,春雪都消融了。
“莺儿的笑声,就像黄莺一样好听。”
父亲浑厚的嗓音微微昂扬,他粗糙的胡茬磨得她咯咯直笑!
娘亲来自关外的达翰族,和爹爹鹣鲽情深。
爹爹说过,娘亲是草原上的百灵鸟,一把歌喉惹得无数小夥子竞折腰,爹爹当年在做生意的途中对娘一见锺情,在玛雅山下连唱了三天三夜情歌,才打动娘亲的心。
每次说到这话的时候,娘亲就捂着嘴笑倒在床上────“娘哪里是被歌声打动的?实在是你爹爹唱的太难听了,娘亲为了解救耳朵才勉强嫁给你爹爹的!”
祖父祖母、曾祖他们一头白发,坐在藤椅里面欣慰的看着她,祖母低头为她织打来年春天的毛衣,祖父在树下练字,看看明媚的春光抚须含笑。
“不久後就是中秋节了,也不知道依颜在京城过得怎麽样?”祖父惦念的呢喃。
莺儿听到了立刻脑袋一歪,手掌连连挽着爹爹的手臂撒娇似得摇晃,嗓音清脆,蹦蹦哒哒,“小姑姑!小姑姑!爹亲,莺儿要去京城看小姑姑!”
依稀记得见到小姑姑宋依颜还是十一二年前,那时她还是个口水滴答的胖娃娃,秀美和善的美丽小姑姑从旭阳回来探亲,是个十三四岁的小少女,素衣黑发,眉目如画。
小姑姑又淘气又好玩,带着她钻狗洞爬城墙,一点也不像太守千金该有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