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喜欢这个位置的,不止杨映枝一个。为什么会这样觉得?因为靠窗的位置有两张桌子,除了杨映枝所在的桌子,另一张也是长期被人占着的。
杨映枝翻开书,下意识望了望对面的桌子,很熟悉的画面:一摞关于计算机编程的书,一台笔记本电脑,但是不见了那个常见的浅蓝色的水杯,还有——水杯的主人。
她想:他大概去打水了。
轻轻的摩擦地板声传入耳,杨映枝将目光从书堆中略略抬起,四个细窄的轮子,两大两小,银色的脚踏和裹了垫子的扶手,轮椅?她的心咯噔了一下,目光往上挪移,米白的长裤,淡蓝色格子衣,衣领口出露出浅浅的锁骨,再往上看,白皙清秀的脸庞,微棕色的短发异常温柔,正是坐在对面的男生。
男生左手握着淡蓝色的水杯,手指干净修长,右手轻轻地推着轮子,从她面前缓缓经过。
大家相对而坐一个多月,这是杨映枝第一次看见他离开座位,而在她坐的位置来看,根本看不到他平时坐的是轮椅,这让她多少有点儿吃惊,这么好看的男孩子竟然不能如常人那样行走,暗暗想到一个词:天公不作美。这个词从小学时代写作文就开始用,直到今天杨映枝才发觉它所代表的深度惋惜。
男生推着轮椅不紧不慢,甚至可以称作举止优雅地回到电脑前,他似乎注意到杨映枝的注视,放下水杯,朝她一笑,桃花眼微微上翘,杨映枝觉得眼前一片绚烂,一如窗外盛放的锦绣花簇。
杨映枝还没反应过来,男生已经专注地看着电脑。
这感觉真奇妙,胸膛里微微的温热,连带着心跳也轻快起来,杨映枝竖起书本,深深地吸纳着空气,好一会才平静下来。
其实两个人面对面地坐了一个多月,目光也不是从来都没有对上过,只是目光触碰之后,两人都没什么表情,默默收回视线继续忙碌。在南窗一隅,大家不知不觉地适应了彼此的存在,更准确来说,是将对方看成跟书架一样的摆设。
“嘿,我来了。”罗茵抱着一堆书,提着一个大号环保袋走了过来,这模样实在滑稽。
杨映枝偷偷地笑了,等罗茵坐下来,她小声地揶揄道:“罗大妈,刚买菜回来么?”
罗茵一脸没睡醒的表情,将环保袋塞到杨映枝怀里:“自己看!今晚的宵夜,rou还挺多的。”杨映枝正想打开看看,一个黄色的毛茸茸的脑袋探了出来:“喵呜——”天啊,这是什么回事?她把橘猫带来了。
杨映枝急忙把猫头塞回去,拉住罗茵:“怎么把它带来?”
罗茵白了她一眼:“它死活跟着我,我能怎么样。再说,图书馆不也常有猫爬进来么?管理员才不会说什么呢。”杨映枝低头看看环保袋里可怜兮兮的大猫,忍不住轻轻地挠着它的脖子,很快大猫发出咕噜咕噜的微响,睡着了。
一声轻笑传来,杨映枝闻声望了过去,只见对面的男生又瞟了瞟她桌面上用来压草稿纸的那坨熟睡的猫,他嘴角一抽,似乎在竭力忍笑,神情很是俏皮可爱。
感觉到罗茵撞自己的手肘,杨映枝回头,罗茵示意她看她面前的草稿纸,上面写着一句:对面的男生好帅,笑起来还那么无暇,流口水ing
杨映枝接着写了句:请把目光放长远一点,认真复习,考上研究生之后,面包会有,牛nai也会有的。
罗茵撇撇嘴,写道:算了,我不好这一款,嗯,你加油!看好你哦!
杨映枝看了,放在平日明明是很简单的几句话,却让她的脸登时地红起来。杨映枝默念道:夫君子之行静以修身,不再理罗茵,低头复习,旁边的罗茵露出一个了然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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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饭之后,两人到图书馆外的阳台喂猫,杨映枝笑道:“亏你还记得带猫粮。”
罗茵头一昂:“当然,本小姐的贤良淑德闻名遐迩,注定名留青史……”这成语运用得真可谓惨绝人寰。
杨映枝赶紧打断她的妙语连珠:“好啦,知道你厉害了,那个,快看看有没有人认领猫啊?”
罗茵掏出手机,浏览了好一会:“没有,你说啊,它的主人该多粗心啊,都走丢了一夜还不上爱宠找猫,上梁不正下梁歪,这猫看起来也淡定得很呐!”
果然,吃饱睡足的大橘猫特别Jing神,丝毫没有被主人遗忘的悲伤,蹲在桌上,瞪着琥珀大眼睛,紧紧盯着杨映枝划动的笔尖,盯了几十秒后,它终于耐不住寂寞,伸出胖胖的魔爪。
杨映枝拦了它几次,它仍然玩得意趣盎然。
罗茵看不过眼了,简单粗暴地一展环保袋,兜头罩住大猫。想不到以暴制暴这一招真有效果,袋子鼓动了几下,就静下来了。
杨映枝朝罗茵敬佩地竖起大拇指。
但是这场平静没有持续多久,杨映枝就被罗茵推了推,她不解地问:“怎么了?”罗茵用下巴指指前面,杨映枝一看,真是无语了。
大猫不知何时已经窜到对面桌,正死命蹭对面男生的手,那亲昵劲跟失散的孩纸见着亲生爹娘似的。男生抬头见她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