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的,母亲。
有着天然卷银发的小男孩脸上沾染着脏污,一双红瞳警惕着检查山洞周围的风吹草动,身上的衣物破旧不堪甚至还有血ye凝结很长时间所形成的黑色硬块,但是在战火纷争的年代,能够有衣服穿就已经是很不错了,对于孤儿来说。
其实孤儿这种说法也不太对,山洞里还有一个面容憔悴的少女,是和他不一样颜色的发色,这是他已逝父亲家中最小的妹妹,也就是他的小姑姑如今以母亲身份陪着他,在艰难的苟延残喘着。
“阿银……”看到洞口身材短小的孩子,久奈披着长发从当做床的成堆衣服上爬起,踉踉跄跄的往洞口走去。
小孩子年纪不大,力气虽然比不上成年人却远比病弱的久奈要好的多。天气越来越冷下来了,山洞里那仅有的几件从死尸上面扒下来的衣服已经不够他们生存下去了。
怀里抱着新鲜出炉、从尸体上扒下来的还沾着血的外套,银时从衣服里钻出一个脑袋出来,朝着少女咧着嘴笑,在那张灰扑扑的脸的衬托下,纯粹又带着点求夸奖的笑容显得有些傻乎乎,缺了颗牙齿露出粉嫩的牙床,他带着有些骄傲的语气和久奈说着话,“看母亲,没有人发现阿银!”
眼神随着心也软了下来,尽管过着吃不饱穿不暖的日子;尽管身上穿着的是不合适的粗布裹衣,她的容貌仍是枝头上颤巍含苞的花骨朵,清丽的招人惦记。抬头在他脑袋上揉了揉,安抚道,“阿银最棒了。”
天然卷崽子骄傲的连尾巴都要翘起来了。
这具身体太过柔弱,在这种年代很难存活下去。虽然不想自己拖累还是稚童的银时,努力走出山洞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但在有一次找食物的时候被一个男人盯上差点被侮辱的事情后,银时再也不让她走出这个山洞了。
他认为作为一个男人,是养的起自己的母亲的,就算现在找食物在外面保护自己变得越来越艰难,他从未在久奈面前表现出来,笑的就像天上那一轮太阳灿烂。
他并不想让母亲担心自己,为了生存他在外表现的极其凶狠难缠,就这样一点点的在久奈看不到的地方慢慢成长起来,就算被别人厌恶,惧怕,也没有什么所谓。
但总有马有失蹄的时候。
他知道自己每次出了山洞,久奈都会在洞口看着他以防出什么意外。就算是附近没有什么东西可以获取他稍微走远一些,走出了久奈的视线也会很快回来。这是两个人之间的默契,从不说破。
就在堆积着尸体的地方,又有新的尸体被扔在地上,散发着难以言喻的、夹杂着铁锈味和尸臭的混合气味。但是银时从刚开始的恶心到现在的毫无反应也不过短短几天,人被逼到极限的时候已经可以自动忽略这种事情了。
带着常年的警惕,他拿着长刀悄无声息地靠近,蹲下身在草丛的遮掩下环顾四周,除了掩在洞口望着他的久奈,他并未发现危险的存在。
扒开尸体,银时习以为常的开始在尸体身上搜寻可以利用的东西,有食物最好,没有食物身上的衣物也是可以洗洗当新衣服穿的。
将长刀放在地上,银时开始快速的扒衣服行动。他正认真的减少衣服在肮脏地面上的接触,却不料躺在地上被他扒衣服的那个人没有死透,猛地睁开眼嘶吼一声朝着银时扑了过去。
孩童终究比不得成年人的力量,况且又是那人又是临死前爆发出来的力气,被压在地上的银时手里没有任何武器的承受着这人的胡打,他心里着急,怕的不是自己挨打而是在山洞里关注着他的母亲。
刚想着眼神就往洞口的方向望去,他的母亲从地上捡了把锈迹斑斑的长刀踉踉跄跄的跑了过来,明明柔弱的能被风刮倒,力气小的可怜,却还是毫不犹豫的跑过来了。
感受不到脸上的疼痛,银时睁大眼望着逆着光的少女举起刀往男子身上砍去——就像当年他把扑在久奈身上的那个男人杀掉一样,血ye飞溅,掩盖着灰尘的脸上蘸满了鲜血,带着一腔怒火完成了第一次杀人的罪恶。
本就没有多少生机的男人无力的倒在他旁边的草地上,男孩无神的喘着气,白色的雾气用能看到的程度出现在眼前,脸上带着伤的位置被久奈轻轻的拂过,她的手还在抖,不知道是因为刚刚用力过度导致放松下来发颤还是因为……
“我答应哥哥要照顾好你的,阿银。”少女啜泣着将他抱在怀里,她身上的味道令人安心,银时松下身体闭上眼反抱回去,没有打断久奈的自责,“我很害怕,害怕阿银也要抛弃我走了……”
“母亲,”最后他还是打断了她的话,“不会的,阿银和母亲都会活下去,好好的活下去。”
所以请不要再担心,我们都会活下来。
他以为活下来这种事情只要他比别人更努力,只要他能从外面带来更多有利于他们生存的东西就好,虽然有时候饿的看到一根草都想连根一起吃掉,但是只要和曾经的姑姑,现在他称呼为母亲的久奈在一起,这点困难是可以克服的。
外面大雪纷飞,抱着他躺在山洞里的久奈在慢慢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