共鸣,也是地球的语言。
一如纪斯所说,天地混沌如鸡子,盘古初诞,神灵万千。
后因点滴恶果的积累,龙凤大战。至此,通天梯开始闭合,鸿钧合道,女娲补天。曾经的神灵就像如今的觉醒者,拼却所有只为了一线生机……
文明之花盛开,开了又谢。纪元覆灭了再来,然而后人复哀后人却不思己过,还是让悲剧一而再再而三地重演。
他们看见神明陨落,看见通天梯塌,看见大修时代的辉煌,又更迭到三眼世界的没落。人类换了一茬又一茬,大灾劫的形式换了一种又一种,循环往复,因果从不曾停歇。
直至,外星侵略者覆灭全人类,而地球陷入了漫长的沉默期。
世界无声,万物沉寂,有一种浓重的悲哀溢满他们的心头。不知为何,他们像是听见了死神的叹息。
数亿载后,海洋再次孕育了生命,恐龙出现于地球之上。可在生命进化的分岔路口,小行星撞击地球的天灾覆灭了龙人的诞生……之后,猿猴得到了机缘,人类重返地球。
几经波折,万般跌宕。46亿年冗长沉痛的记忆,哪怕只是几个拼凑的片段,都让处于通灵状态中的人潸然泪下。
他们说不出心中的感受,语言在此刻是如此苍白无力,只知道自己的一生汲汲营营,为了物质和利益,放弃了太多太多,错过了几十年中的无数美好。
历史的齿轮,岁月的洪荒。将世界的一切放大在人的面前,他们真切地发现人类的渺小。
万物之灵长,说得太大也太假。人类沉浸在“主宰者”的幻象中太久,已经忘记了与万物、与自然、与地球,乃至与自己的相处。
回归本我吧!
找回自己吧!
狂风忽而吹起,浮于地表的能量猛地拔升了一层。界门与界门相继闭合,人间的污浊被大批清洗,扬升的力量滋养了混沌木的根系,只见纪斯那巨大的人形实像含笑闭目,渐渐从实像转为虚影。
托着司诺城的手化作了白色的巨木,纪斯张开双臂后仰,竟是从混沌木中脱胎而出,变成了笼罩整个宇宙的光。
这一秒,庞大的混沌木从中间裂成两半,变成了两棵白色的神树。它们沿着地球的弧状表面生长,枝丫盘错收拢,慢慢拢成了一双白色的大手。
那是纪斯的手,修长雅致,骨节分明。
他像是拢住一颗水晶球似的,温柔地将整个地球托在了手里。而在这枚行星之上,有Jing灵散发着淡淡的金辉,正与白光交相辉映。
融合振动,维度拔升!
宇宙的力量在向他们汇聚,生命的高歌从多重空间传来。没有所谓的过去、现在和未来,万事万物像是化作了一场电影,他们成了看电影的人,能随意将进度条拉向开始与终结。
是终点也是起点,是回溯也是未来。
地球在发光,人类在发光,无穷无尽的振动往这方空间回馈,而笼罩着他们的光升腾往上,与流动的生命体融在一起,又一点点勾勒成熟悉的人形……
黑发白袍,银冠权杖。
纪斯睁开眼的瞬间,万物苏醒,黑暗沉眠。成圣的感觉,其实与曾经的每一次突破都没什么区别。
他将命运交还给人类,而人类开拓了新的纪元。同时,他也拥有了全新的明天。
“司诺城。”他轻笑道。
淡淡的金光凝成人形,司诺城回道:“我在你身边。”
嗯,大道寂寥,我会一直在你身边。
……
终战结束之后,地球复归了平静。除了界门消失、恶魔不再、地形全变外,似乎跟平时没多少区别。只是,当人类开始收拾战场、为战友敛尸时,沉重的哀戚还是笼上心头。
但他们也明白,有时候死亡不是终结。岁月久长,皮囊会在磋磨中死去,而灵魂与灵魂终会再遇。
第一天到第三天,人们收拾战场、整顿残局。地下城的活人陆续回归地表,联盟统计着伤亡人员,长长的黑白名单铺了一地。
参战的动物回到了森林和沙漠,但它们没带回同类的尸骨。不同于人类,动物认为腐化于大自然是生命循环的一节,天生地养,自当回归。
它们离开了,人类还在收拾。
第四天,分散在世界各地的学家开始汇报地形地貌的变动。南极裂成了群岛,大澳碎成了八瓣,亚欧板块分离,著名的山脉断了十九条,成形几千年的裂谷被夷为平地……
第五天,幸存的卫星开始工作,瘫痪的信息网络重新连起。可活人们发现,联盟的社交账号近一半呈黑白色,那是账号主人离世的证明。
悲喜相通,共情相融。无声的默哀在网络上蔓延,不久后,有野花被人装束,放在了战场的焦土上。
送花的人越来越多,发黑的焦土汇成了花海,铺满了死者通向往生的路途。
第六天人类筹备了一场肃穆的葬礼,致英雄,致战争,致地球。逝者已矣,往事不可追;生者还在,未来尤可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