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才一字一句,从喉咙里挤出来:“讣告里写的清清楚楚,魂飞魄散的……是……是……是雁黎啊!”
说罢,哭得几乎要背过气去。
魂飞魄散!
敖晟手心麻麻的,浑身如被蜂蛰,他干笑了一下,却尴尬得要命,喉咙干干的,突然很想饮水:“烛葵,这玩笑并不有趣,你便是要骗我去见他,不必拿这种事唬我。”
烛葵双手掩面,哭得撕心裂肺,泪水从她手指缝隙间流出来,打shi了她的衣裙。
听了敖晟的话,她从痛苦中停下来,因为哭得太累而呛气,抬眸号道:“我比你更希望,这是个玩笑!”
敖晟松开了手,眉心不停地跳动着,往后退了好几步。
重重地“咚”的撞击声传来,敖晟生生跌坐在地上,玉冠脱落,衣袍被地上的酒沾shi了。
他的手颤抖得太过厉害,以至于他竟然难以起身。
“不可能…不可能…”他先是喃喃自语,然后极其沙哑地低喝道,“是谁在那里妖言惑众!我杀了他!”
他暴喝之下,命所有龙宫侍卫出动,将那刚走出龙宫不远的传令官拿下。
传令官哪里见过这么可怖的场面,他只看到东海龙王一副要把他生吃活剥的模样,吓得直掉汗,也不问缘由就磕头饶命。
他刚磕了两下就被敖晟提起衣领,双脚离地,敖晟杀气十足,咬牙切齿地问道:“我问你,天钟为谁而鸣?”
整个大殿中,诡异的安静。
传令官不知道说了是死还是不说会死,抖了两抖,道:“……是为司雪天君,雁黎。”
敖晟手上紧了一紧:“何时之事?”
“三四日之前。”
“你说他死了,尸身何在!”敖晟咆哮着,额头上青筋爆出,仿佛下一秒他就会变成饕餮,“他又不是南极仙翁,如此年岁,怎会好端端的出事!你是亲眼看他羽化还是亲眼看他魂灭,啊?再敢乱报,我现在就让你死得其所!”
他说着便拔出了剑抵在传令官脖子上。
传令官面如土色,立刻拱手求饶,委屈的要哭了,急忙把自己知道的一股脑全说出来。
“殿下!殿下饶命!下官不敢,不敢呐!下官何来的本事敲响天钟呢?下官也是听天帝的旨意,讣告里写得明白,现在天宫里都在为雁黎天君做丧仪呢,下官句句属实,不敢欺瞒!”
“给我一字一句清清楚楚地说!”
“是是是!”传令官抽气着,将讣告上的话原封不动告知敖晟,“雁黎天君以身殉天劫,力敌邪佞,葬身光明宫火海之中,于六界有大功,这才特赐八八之数的天钟啊!”
说完,紧张地抬起头,目不转睛盯着敖晟。
拿剑的手垂下去,敖晟艰难地,吃力地笑了一下,苦涩地令人觉得那是个鬼脸:“以…以身殉天劫,力敌jian佞,葬身火海?”
“……是。”
“他可是天君,司雪天君,凡火怎么可能令他葬身!”
“…谁说是凡火?”传令官一头雾水,然后慢慢地给敖晟心里最后一点挣扎浇了一盆冷水:“天君是葬身于焚炎劫火,天帝派天佑元帅去光明宫察探的时候,才发现,他是被囚在里头,逃脱不得,唉…生生从皮到骨,从魂到魄,都烧没了。”
焚炎劫火,先焚魂再焚身,活活被烧透,那该是忍了多久的疼痛,一个人在那里叫天不灵,叫地不应的绝望呢。
只这么想一想,便是和这个司雪天君没什么交情,也会忍不住扼腕叹息一番。
敖晟呆在原地,像被施了定身术,丢了魂,失了魄。
传令官所说的一字一句他都听得懂,可连了起来竟听不大懂了。
焚炎劫火?囚笼?
他的脑子飞速地转着,光明宫里火海滔天,而雁黎隔着一道金笼站在他面前的那一幕在他眼前闪来闪去。
一个难以相信的事实,赤裸裸、残忍地摆在他面前。
是他,亲手,将雁黎,囚在火海里的。
“再念一遍。”敖晟面无表情,印堂发黑,唇色加深,命令传令官,传令官莫敢不从,便一模一样地再说了一遍。
只是说完之后,敖晟没放过他,又说:“再念一遍。”
传令官的汗都将里衣和中衣浸shi了,黏在身上难受得不得了,他不知道自己是做错了什么被敖晟这么折腾,也没胆子开口问,只能认命地遵从。
好在第三遍之后,敖晟终于不让他继续下去了。
他静静站在那里,像海啸前的平静。
“烧……没了?火…劫火…没了……”他重复地,一遍一遍说着这几个字,如同得了失心疯。
然后,突然嘴一张,“哇”地一声,一口鲜血喷射而出,溅满了传令官的脸!
这突发的状况将烛葵的眼泪硬生生逼了回去,她尖叫一声,花容失色:“哥!”
传令官也是大惊,来不及擦脸,吓得大叫:“殿下?来人呐,快来人!殿下您没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