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天虞山的确是比他们青丘山强多了, 当然不只是因为这里的山神长得好看, 而是方方面面的比较结果。
桑诺自入山后, 就一路张望, 发现这里的地势和青丘不太一样,四面环山,山神院子处在盆地正中偏南的一片湖水边。
和青丘最明显的区别是, 这山里的小妖,拥有自给自足的耕种畜牧产业。
他们的房屋分布在农田湖泊周围, 一路绵延到山腰, 根据山势, 呈蛇型蔓延数圈,全都是青砖灰瓦的古朴宅子。
而青丘小妖们所住的屋子,多是木屋,甚至茅草屋, 桑诺从前住的旧宅子,还是山神爷爷出银两搭建的小木屋, 在青丘算是不错的宅子了, 却比天虞山最差的房屋都差远了。
这让桑诺想起临行前那段时日,尊上督促青丘山神,发动青丘小妖开辟农田、挖凿鱼塘的事。
青丘山的妖Jing, 惯以打猎为生,桑诺原本不明白,为什么尊上要强制他们改变生存习性, 如今,天虞山这繁荣自足的景象,倒是给了她最直观的答案。
一行人来到山神大院,便被山神领入正院大堂,开始会客宴。
妖神们一一落座,因此处山神自家有侍从伺候,梅姨便吩咐青丘来的六个小妖,让他们去抱夏厅歇息片刻,等席毕再来伺候。
桑诺、阿毛和灵儿一行人走出厅堂,在抱夏厅西边炕桌旁坐下,桃姐儿和另两个新来的侍从坐在东面。
不多时,天虞的侍从给他们端来了甜品和几道菜肴。
其中有一例酱猪蹄,只有单独的半只,约莫是梅姨特地给桑诺挟来的。
侍从端菜进来的时候,瞧见六位钟山侍从分两桌坐了,便不知该怎么分配菜肴。
领头的侍从细细打量六人,想起桑诺和桃姐儿进院子时,都站在梅姨两侧,但只有桑诺挽着梅姨胳膊,想必是更有身份的。
于是,他捧着羹汤,往桑诺走过去,后头一溜侍从见领头的做出了选择,便顺势也跟了过去。
东边坐着的桃姐儿三人立即冷下脸来,一个名叫葛春的少年冷笑了一声,Yin阳怪调地讥讽道:“天虞山的侍从可真有眼力劲儿,菜都端过去罢,让奴婢挑完了,剩下的再端来给咱们掌事的享用。”
一听这话,天虞的侍从忙顿住脚步,相互对了个眼色,转身看向桃姐儿三人,小声商议一阵,便陪笑着把菜又往桃姐儿那边端去。
桑诺这头,灵儿早已经饿得肚子叫了,眼看着好菜即将任凭自己挑选,却半途被劫走了,顿时起身怒道:“你说谁是奴婢?谁是掌事?都是伺候妖神们的侍从,还分个高低贵贱了?就你会给自己脸上贴金!”
桃姐儿脸一冷,冲灵儿斥道:“你小点儿声,几道菜也值得你这样跳脚,没吃过东西还怎么的?尽会给主子丢人!”
说完,她倒和另两个侍从站起身,先就把一道驴rou和一碗蟹黄羹汤,点到自个儿的桌上。
那迫不及待的模样,才真像是没吃过东西。
总共八道菜,桃姐儿她们端走了五道。
葛春瞧见附带的小碗里,盛着一块酱肘子,眼睛咕噜一转,立即接过来,讨好地摆到桃姐儿面前。
桃姐儿心知这酱肘子是桑诺最爱吃的菜,便笑着接下了,斜眼得瑟的看向桑诺。
“谁让你们碰桑儿姐的酱猪蹄了!”阿毛忍无可忍地站起身,大步过去就要抢。
葛春立即起身,挡在桃姐儿面前,扬着下巴冷声道:“这肘子上,写她名字了?”
阿毛用力推了他一把,斥道:“猪蹄当然是桑诺的,谁不知道,在青丘时,梅姨就常常给她炖猪蹄!”
葛春是后一批选上的侍从,对众妖神们的关系不大了解,只因平日见桃姐儿经常待在尊上的书房里伺候,便以为桃姐儿最有脸面,自然对伺候梅姨的桑诺很是不屑。
他冷哼一声,回话道:“说到底,梅姨也跟咱们一样,是伺候尊上的人,说起伺候尊上,当属咱桃姐儿最是尽心尽力,理当让她多补补身子。”
“你!”
阿毛刚欲争辩,一旁天虞山的侍从忽然想起什么,忙开口道:“呀!瞧我这记性,刚刚那位梅花妖神吩咐了,让我挟一块酱肘子,给桑诺送过去,请问,桑诺上仙是哪位?”
闻言,桃姐儿那头三个人顿时黑了脸,齐齐瞪眼看向桑诺——
桑诺咧嘴一笑,对天虞山侍从道:“快别笑话我了,姐姐叫我桑诺就是了,哪里称得起上仙,上仙都在正厅里坐着呢。”
“啊,原来是这位姑娘。”天虞山的侍从急忙走到桃姐儿身旁,抱歉的一笑:“这道菜,是梅花妖神指明给她的,您看……”
“不用了。”
桑诺一脸狡黠的看着桃姐儿,对侍从回话:“劳烦姐姐去给梅姨回个话,就说桑诺谢梅姨体恤,只是桃姐儿伺候尊上劳累了,酱肘子自当让与她的。”
一听这话,桃姐儿吓得脸都白了,这让梅姨听见了,她乖巧体贴的外皮,必然要被扯个金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