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半杯水,低声说。
卫珂嗯了一声表示答应,把窗帘拉起一半,说,“你睡会吧,我去做些东西给你吃。”
赵熙曜撑着桌子想站起来回房间,卫珂毫不费力地把他摁下,并顺手扯过床上的抱枕塞到他怀里,“就在这睡吧,回你房间你能舍得开空调吗?安分歇着。”
“额…”赵熙曜还想说点什么。
“又怎么了,我这样五讲四美顶着枪口救人铁肩担道义的好室友可不多见了啊,虚成那样了还叭叭个不停,你别告诉我,你特感动决定抛弃你那个病娇对象从而喜欢上我啊,我在国内有老婆的。”卫珂不耐。
“不是…我是想问你打算做什么吃的。这个烟雾报警器再响的话…我们就要被投诉了。”
“电饭煲!白粥!”卫珂悻悻走开并且砰的摔上门。
?
赵熙曜勉强喝了大半碗米粥,吃完饭去浴室洗了很久的澡。
出来的时候,犹豫要不要打扰卫珂休息,走向自己房间的时候,无意中扫了一眼阳台。发现卫珂顶着寒风站在那里,若隐若现的,是手指上夹的烟尾火星。
“卫珂?”赵熙曜喊了一声。
卫珂上一秒还在面朝寒风吞云吐雾,下一秒慌张地把烟往身后藏。
但气味骗不了人。
赵熙曜推开阳台门的时候,问一句,“你原来抽烟啊?”接着把门关上,自己也锁进寒风里。
“进去吧,外面太冷。我没烟瘾,偶尔想起来了就抽一支。”卫珂答,顺手摁灭了烟。
“你想起谁了?”赵熙曜没动,站在原地问。
“想起来,就算我气你那个病娇对象,我今天也不能去警局报警。”卫珂把还剩很长的烟蒂插在栏杆的积雪里,喃喃道,“我其实也是在逃犯人。”
“你犯什么法了?”赵熙曜没有被唬住,能拿到签证,能激活银行账户,也能顺利在德呆了近两个月,卫珂应该是指别的。
“我骗过一个人,不仅骗了心,还骗了钱。之所以现在没有被抓住,纯粹是那个警察不想抓而已。”卫珂想到这突然轻轻笑起来,“他在等我自首。”
岁暮天寒,积雪的阳台站不住人。两人很快回到房间里面,在卫珂的坚持下,赵熙曜睡在卫珂房间。赵熙曜临睡前,卫珂递给他一板白加黑,嘱咐他睡前吃一粒黑片,他Jing神状态不太好,黑片里有些许催眠的成分。
温水送服药片以后,赵熙曜睁着眼睛看窗帘缝隙漏出的一点天光。
“你要听歌吗?”一片寂静里,卫珂突然开口。
赵熙曜Jing神很疲惫,身体告诉他必须得睡了,他再经不起延长的夜晚。但是意识仍然绷着,像拉紧的琴弦,闭眼即闪现过去三天的疯狂片段,琴弦上仍在不断累加着巨力万钧。于是他接过卫珂的耳机。
是一段demo,声音很嫩却故意压下去而显得沧桑,吉他扫弦像是砂纸从心头刮过。
“但见悲鸟号古木, 雄飞雌从绕林间。”
“又闻子规啼夜月,愁空山。”
唱的是《蜀道难》,并不成熟,并不柔顺,但偏偏准确无误地唱进赵熙曜的心里。demo里的声音像chao水反复拍打着赵熙曜心中的堤岸,冲波逆折,猿猱愁攀,青泥盘盘,唱的极尽婉转。那句问君西游何时还,已不像是担忧,更像是挽留劝勉。劝听众,也劝自己,早些回头。
身处绝望缝隙中时,赵熙曜想过不如一走了之。他现在空有一副愤恨的躯壳,而内里的热情和爱被惨痛事故燃烧殆尽。他不习惯这样愤怒的自己,可他整个人像是被仇恨分裂成两半,一半身陷囹圄,一半沉默旁观。
是血泪交织写就的惨淡爱情。
赵熙曜沉默地听了几个循环,眼角chaoshi。药物不久就发挥了效力,他很快陷入了昏沉的梦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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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熙曜在漫长圣诞假期结束后回国。
实验收尾,交了论文,再跟弗斯坦教授道别,同时婉拒了教授要他申请做自己的研究生的邀请。
来交换的时候已经借了韩朝很大一笔钱,他不敢想如果继续在国外读研要给未来记上多少笔负债。
在L市机场落地的时候,他看着不远处熟悉的海湾和跨海长桥,有恍如隔世的错觉。赵熙曜独自回到家里,去韩朝家跟韩叔韩婶打了个招呼,随即回到原先租住的学长的公寓。大四的学长在九月份搬出去了,换了新的租客。而他也在出国交换的时间里迎来了大四,下学期就要去生产车间实习。赵熙曜把房间退了。
新租客是个脸蛋圆圆的学弟,和女朋友一起租下了公寓,帮忙搬家的时候帮了不少忙,见他房间窗台上这盆仙人掌长得活泼可喜,想讨来养。
赵熙曜怔了怔,从仙人球底端拔出来两三个小球,放进手边的小塑料袋里,对学弟说,“那就留给你了,我带一点小球jing走。”
这盆仙人掌陪他从学生宿舍搬到钱玓家,再搬到这里,中途一度疏于照顾,但还是顽强地长的很好,大的球jing底下长出不少簇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