够。
他今日这一身白色的西装是沈承峰亲手挑的,出去前男人捧着他的脸一寸寸用目光描摹,然后埋头在他的白细的颈子下亲吻,留下一个显眼的红色吻痕。
宋疏没有拒绝,他的眼帘微微垂下,在品味刚才男人眼底浮动的一丝不安。
天幕Yin霾,云层低垂。今日其实并不是一个好天气,窗外的草地不如平日的绿,没有阳光照耀的喷泉也少了几分色彩。
所以在一队黑车依次停在别墅大门前的时候,氛围显得格外肃杀。
为首的那辆车门打开,高大挺拔的男子探身出来,墨镜遮不住刀劈斧凿般的面部轮廓,门前的安保刚想出声去拦,手臂便被狠狠扭住,人直接跪到了地上,连同其他的伙伴一起。
这时候他才后知后觉地想起来,这人好像是……大少爷?!
家中充当迎宾的佣人见到沈骞立刻僵在了原地,最前面那个还腿软向后退了半步。管家匆匆走进正厅找到人群中的沈承峰,俯首他耳边急切地道出了这个消息。
沈承峰眸色倏然变冷。
“大少爷他带了不少人,已经把沈宅围住了,而且都有枪,下人根本挡不住……”
管家声音颤抖地还想再说什么,大门“哐当!”被重重打开了。即便是觥筹交错的热闹场合这一声也极其地响,所有宾客同时回头,惊愕染上每一张脸庞,富丽堂皇的大厅顿时炸开了锅,议论声轰然响起:
“……沈骞?沈大少?”
“那不是大少爷吗?我说怎么没看到他。”
“他不是被赶出b市了吗?难道是回来夺权的?”
“沈总生日来看一看也正常吧?”
“你看他像是要来庆生的样子吗?沈总脸都黑了!”
“……”
沈骞对周围此起彼伏的议论声却恍若不闻,众目睽睽之下,他举步径直走到了沈承峰面前,围绕的宾客无一阻挡,自觉地为他让开一条道路。
他周身萦绕着一种极具压迫感的气场,那是属于上位者的威严,也带着年轻野兽的血腥气,视线一触及他就从心底里升出一股颤栗,不由自主往后退开。
沈骞把墨镜摘了去,面色冷淡地在沈承峰身上打量,最后定格在他臂弯里的那只手上。
那是一只很漂亮的手,白皙如玉、骨节分明,其中的无名指套着一枚戒指,象征意味不言而喻。
沈骞眸光凝了瞬,很快把视线放回沈承峰脸上。
“父亲,生日快乐。”
他做了个手势,身着黑西装的手下立刻拿上来了一个锦盒,“这是我准备的生日贺礼,您看下是否合意。”
那礼盒在沈承峰眼前被打开,那黑布托着的分明是数枚子弹头。
有靠得近的宾客看到此物,立刻和身边的同伴低声议论起来,于是他们听到了沈大少接着说,“这都是从我身上挖出来的,拜父亲所赐,今日一并奉还于您。”
众人面露惊叹,心道沈家内乱,沈氏父子斗得你死我活果然不假。
沈承峰只是扫了一眼那盒子,冷峻的面容上寒意弥漫,“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想干什么父亲不是知道么?”男人勾起嘴角,视线在某人身上一扫而过,然后毫无征兆地,沈骞抬起左手,掌心不知何时多了一把黑色的枪,直指沈承峰眉心。
“把他给我。”
在他举枪的同时,潜伏在房子里的黑衣手下也全部出动,气氛瞬间剑拔弩张,所有宾客慌不择路,互相拉扯着朝后退去,但门早就被堵死了,他们只能瑟瑟发抖地贴在墙角,目睹这场逼宫闹剧。
把他给我?把谁?沈大少不是为了夺权吗?难道这对父子的矛盾另有起因?
但是能闹到这种持枪包围沈宅的地步,除了因为沈氏的万贯家产还能为什么?
没有人说话,也没有人动,空气中的沉默就像绷到了极致的弦,火星子却在无言中碰撞浮动。然后电光火石间,一把闪着寒光的刀从沈骞的右手飞出,准确无误地扎进沈承峰想要掏枪的手,鲜血顿时喷涌而出――竟然直接刺破了动脉。
他到底没有选择开枪,不知是为了不吓到那些抱头鼠窜的宾客,还是为了别的。
沈承峰用力攥住手腕,枪支啪嗒掉落,他的脸色是几近冷漠的灰白。
其实看到沈骞的瞬间他就明白了,青年能踏进b市,能闯进沈家,也就意味着做好了万全的准备,一切挣扎都只不过是徒劳。
血ye落在地上发出滴答滴答的声响,两名黑衣手下立刻上前,把沈承峰带去处理伤口。
沈骞则立在原地,优雅从容地把枪收进腰间,然后慢悠悠转过身,开始打量静立在旁的男人。所谓的沈家夫人,竟然在这场闹剧中始终未置一词,那安静优美的侧脸仿若一尊没有感情的冰雕,阳光一晒便要散成雾了。
片刻后,沈骞眯了眯眼,在众目睽睽下一把抄起对方的膝弯,土匪般把人扛在了肩上。
再然后,头也不回地出了沈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