寝殿并排而建,原是单调的一黑一白,在高大树冠与花朵的簇拥下,却显出缤纷的勃勃生机。
邢烙抱起寒青筠,推开穷奇寝殿大门。
数百年无人造访的殿中,窗扇大开,粉白桃李花瓣落了满室。
黑靴踩着鲜花铺就的地面,一步一步,深沉又充满期待。
柔软的被褥霎时凹陷,花瓣惊起,四下飞散,洋洋洒洒地飘落。
一瓣白色李花落在寒青筠眉心,一如他无暇的脸庞。
邢烙俯身,衔起花瓣,贪婪地咬碎,口中吐出丝丝缕缕黑色戾气,与白瓣交融在一起。
又一瓣粉色桃花落下,停在寒青筠唇上,邢烙重重覆上,吻出满嘴清甜花香。
“阿烙,你等等……”寒青筠脸颊绯红,回忆邢烙收藏画本中的内容,脑海中却一片空白,什么都想不起来。
邢烙如他所言,撑起身子,灼灼地盯着他,片刻后伸出手,动作快而轻,将碍事的布料除去。
轻风拂来,送来一阵花瓣雨,粉的白的,闯入殿中,纷纷扬扬,落在每个角落。
邢烙俯身,一一拾掇,留恋所过之处,绽出艳红新花。
视野渐渐模糊,寒青筠轻声喟叹,微眯着眼,看到邢烙的眼角戾气消散,一颗心终于落地,却又在下一刻被高高抛至空中。
透明的膏脂滑落,滴答砸在一朵新落的桃花上,凝成粉嫩琥珀,溅出的细小凝脂,落在周围的花瓣上,宛如晶石剔透,倒映出一片旖旎风光。
桃花甜美,李花圣洁,却都比不上怀里的人。
邢烙再次取出瓷罐,寒青筠断片的脑海中,猝然浮现破碎的画面。
脏乱的死巷,小邢烙被一群小乞丐围殴,他无助地环抱着自己,最终仍是没保住捡来的馊包子。寒青筠看着小邢烙,心仿佛被针扎,他送上一只热腾腾的rou包子,带走了小邢烙。
万里冰川,小邢烙浑身是伤,艰难前行,无数冰刃射向他,山壁两侧熔岩喷发,汹涌地将他包围。他再也支撑不住,倒在冰霜之上。寒青筠看着这一切,心如刀绞,从天而降,召出铺天盖地的冰雪,用颤抖的手抱起小邢烙,将他送往仙灵峰。
讲学殿中,弟子们围着邢烙辱骂起哄,邢烙双目通红,打伤数名弟子。寒青筠明知其他弟子有错在先,却仍是拿起戒尺,狠狠地惩罚邢烙。
眼泪悄然滑落,邢烙停下了。
“师尊,我弄痛你了?”邢烙为寒青筠擦去眼泪。
寒青筠摇了摇头。戚霞说得不错,他确实什么都不用做,交给邢烙就好,而邢烙也没让他疼痛——虽然与他原本想象的不太一样。
寝殿后有一方小池,是从两仪泉引来的温泉,热腾腾冒着烟气。
温水流淌过周身,舒缓各处的疲累,寒青筠仍在失神,为方才的情难自禁,也为在脑海中忽然出现的,本不属于他的记忆。
“师尊,怎么了?”邢烙担心道。
寒青筠洗了把脸,思绪终于回笼:“阿烙,你觉得现在的我,与从前……平裕镇除祟之前的我,是同一人吗?”
“性子变了许多。”邢烙回忆着,轻笑起来,“从前冷冰冰的,很严厉,严厉到我以为你厌恶我。不过确实是同一人。”
寒青筠:“为什么这么觉得?”
“儿时不懂事,只看表面,后来细细回想才发觉,师尊的严厉也是为我好。”邢烙抱住寒青筠,用鼻子蹭他的耳朵,“只是自平裕镇除祟后,你对我好的方式,让我更喜欢了。”
寒青筠缩缩脖子。若此刻脑海中多出来的记忆是原身的,那还确实如邢烙所说,并非刻意苛待他。
“师尊,我总觉得体内仍有戾气,不如你再替我除一除。”邢烙黏上寒青筠,一下一下啄着他侧脸。
寒青筠确实不疼,可这除戾气对他并非毫无副作用,比如他的腰现下就有些直不起来……
“为师……我还有疑问。”寒青筠逃跑似的上了岸,披上衣衫,快速整理好,扶着腰跑向大殿,“我再去问问那光壁。”
寒青筠走了,池子的水再暖,水中的浮花再美,对邢烙来说也失了味道,他立时上岸整装,追随寒青筠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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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殿中,寒青筠面对光壁,一时不知怎么开口。
若他直接说穿书一事,会不会被当做夺舍者,直接轰出秘境?
寒青筠斟酌再三,在光壁显出一串问号时,试探道:“白泽与穷奇的故事,有秘境外的人知道真相吗?”
光壁:没有。
寒青筠:“那秘境中,有人以此写过话本吗?”
光壁:有。
光壁:吾。
光壁:你在那个没有灵力的世界中看的话本,正是吾所书。
辣鸡作者出现了……
“所以你知道我的身份,是故意把我拉到这个世界来的?”寒青筠不可置信道。
光壁:不是来,是回来。
“师尊,你们在说什么?哪个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