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一个下午,绑住他手腕的绳索终于被他解开来,失去力量太久的躯体从床上踏下来的一瞬便跪倒在地。
“该死的林亭声……”江游之低声骂了一句,而后强忍着浑身的无力从地上爬了起来,扶着墙慢慢走了出去。
纵然隔了数千年,他在鬼界行走也算轻车熟路,原本还有些担忧出去后被讨厌的鬼影盯上,可是推门之后,外界竟一只鬼影也没有看到。
“嗯?”江游之嗅了嗅,空气中残留的鬼气也较平日淡薄了许多,“奇怪……怎么突然都不见了?”
他被困了许久,又被折腾得有些狠,现在走着脚步都有些虚浮。他走一会歇一会,暂时没有功夫去思考鬼界到底为何会变成这样,等远离被关之地后,实在走不动了,靠在墙上喘着气给路修远传递消息。
上一次林亭声模拟他的结界给路修远传递信息时他就已经猜到路修远会警觉了,但他还没来得及等路修远来找他,先等来了林亭声的僭越。
逃是逃不了的,又不想卖身这样子,江游之只好用语言极近侮辱厌弃之能事让他撒手。最后林亭声是撒手了,但走的时候浑身上下散发着一股厌世的劲儿,让江游之有些担忧。
他给路修远传递了信息,过了良久才收到回信。
那是一张错综复杂的地图。
“嗯?什么意思?”江游之仔仔细细看了好几遍,才认出最左边是吾音阙地下城的入口,往又是焱池北区的地下城,可后面越来越细债直到封闭,又从一个小点放大豁然开朗……
他想了许久也没想清楚路修远这张小图到底是什么意思,便努力撑起自己的身体朝着焱池北区的地下城走去。
路上他隐隐感受到了一股被拉扯的鬼气。
那鬼气原本离他很远,而后突然从他身侧穿梭而过猛地朝着焱池北区的方向去了,就好像是被什么东西吸入其中一般。
江游之拖着无力的身体艰难朝着鬼气抽离的方向赶去,等入了地下城,穿过一个长长的隧道,眼前出现的竟然是庞大到如一座小山一般流动的‘恶’。
那些藤蔓好似发现了他,有几根迅速朝他冲了过来。
“诶!等等!”他下意识抬手挡在眼前,预料中的痛楚却没有传来。江游之缓缓睁开眼睛,只见一位紫袍青年背对着他站立着,高扬起的手握着一柄紫金长剑。他的身上还带着一层薄薄的、金灿灿的光,如仙人一般。
“嘿,小鬼头你是来送死的?”那人回过头来,面上身上都沾染上了猩红色的粘稠ye体,却半分未减他的清俊,“我没空管你啊,自己躲着点儿!”
说罢凌空一踏,翻身跃到缠绕的藤蔓上。
方才朝着江游之攒聚过来的藤蔓四下散开,朝着身上难缠的陆清川袭去。
偌大的地上落了一地藤蔓碎片,刚刚被斩落的甚至还鲜活着抽搐,混合中空气中那股子沉闷的腥臭味,险些让江游之恶心到呕吐。
明明山洞内多出了他。
可是恶除了最初想要靠近他以外,后来却半分没有要伤害他的意思。
“林……林亭声?”他看着眼前残破的恶,强忍着心中的恶心小声问。
恶没有回答他的话。
奇怪,世间的恶明明只有林亭声,为何眼前的恶会不认识他?如果不是林亭声的话,那恶为何又不来伤害他?
江游之看向浴血奋战的陆清川,浑身还有些脱力,靠在石壁上喘着气:“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你……你见过我的朋友吗?他应该就在这里。”
陆清川被恶缠得有些疲惫,语气有些不善:“是不是两只妖?”
“你见过他们?在哪里?”
陆清川别了别嘴:“不是我不告诉你,是我告诉你了也无用,三生镜那东西只进不出,斩不断施法者最深的渴望根本没戏。”
说罢,他出手斩落了几道涌上来的藤蔓低声骂了句:“没完没了是吧,这什么鬼东西杀都杀不尽。”
江游之这才反应过来此人一直被恶纠缠着。
恶不会攻击他,却肆意攻击着其他人。
虽然他的想法有些疯狂,但他想要试试。
“喂!”他朝着陆清川大喊一声,“到我这里来!”
“什么?”
“它应该不会伤害我,你到我这里来!”
陆清川脚尖一点,身体凌空而起轻盈落在江游之身旁。江游之伸开双臂挡在他的身前,方才还来势汹汹的恶忽然停住了,逡巡着没有上前。陆清川试探着往外了些,那藤蔓便像是盯上了猎物的毒蛇一般等候在一旁,似乎在等他走出那个安全区。
“没想到啊,小鬼头你还挺厉害?”被路修远抛下一人扛下所有的陆清川累得够呛,此时终于能长剑入鞘,靠在石壁上休息片刻。
江游之趁机问:“你方才说三生镜和施法者最深的渴望?到底这里发生了什么?秦蠡身为鬼城,可一路上我竟一只鬼都未看见,甚至连鬼气都被吸走了……”
陆清川扫了一眼江游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