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禀殿下,今日是初十,端午节才过了五日呢。”
宫中过端午亦有习俗,并不只端午一日有粽子,祁元询这几日都还能闻到菖蒲草的气味。
他将手中的奏章批复完,放下手里的笔:“将世子带来见我!”
按大周宗室之策,就藩诸王及王子,无宣无诏不得来京,擅离封地,则有大罪,严重者视同谋逆。
祁元询沉着脸,等着代王世子现身。
代王世子被带进文华殿后,祁元询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这个因为一路赶路而显得风尘仆仆的青年,很是憔悴,衣着也破旧不堪,没有一点世子之尊该有的贵气。
代王世子一进门,便哭喊道:“太子堂兄,你要替我做主啊!”
而后竟直直地跪倒在地。
以藩王世子之尊,初见太子,以同辈之亲相论之时,便行如此大礼,足可见他心中的不平与委屈了。
代王世子乃代藩继承人,其日常出行,地方必当有报,然而他一路行至京师,竟无一人有所奏报。
一直到他主动现身叩阍,言自己受大冤,请太子主持公道之前,其行踪竟丝毫不为人所知。
无论理事的是天子还是监国的太子,按例,都应当先对代王世子擅离封地这种行为给予斥责。
不管他有什么冤屈,违背了宗藩治理之法,那就是不行。
朝廷治宗藩,靠的就是法度,仅靠上直卫和京营,是不能让各地的宗藩一直信服的,武力总有衰弱的一天,而法度建立起来后,若是一直遵循不去破坏,那么宗藩也会按照这个规矩安分下去。
毫无疑问,代王世子破坏了这个规矩。
按理,代王世子是必须要接受惩罚的。
不要以为监国的是太子就觉得他能够逃过一劫。
或者说,正因为监国的是太子,对这种在他未来的统治生涯中,将会成为参照前例的事例,更一定要做出符合法度的判决来!
纵然法理不外乎人情,也得先处罚,真的有冤屈,自然会另做处理。
祁元询没有被祁元訉的哭腔和那一跪所迷惑,虽温言安抚,让祁元訉先起来,有什么冤屈详细说来,却也隐含指责地说道:“有何冤屈,不能行文禀告,竟要犯下无诏离藩的大错呢!”
虽然显得冷血了些,但这确实是他必须要先解决的问题。
没有规矩,不成方圆嘛。
代王世子祁元訉,却凄凄惨惨地请太子堂兄先为他做主,否则的话,等到消息传到代地,他私自逃出王府的事情败露,怕是日后再也没有被主持公道的机会了!
祁元询被代王世子这夸张的描述唬了一跳,听祁元訉这说法……敌在代王府?
整个代王府,除了王爷和王妃,就属祁元訉这个代王世子最大了。
祁元询私逃王府,甚至于端午佳节都没参加。
而他并不担心自己的行踪会暴露,反倒认为,京师发文给代府的时候,代王才会发现他私自逃出王府的事情会败露?
这,这也太夸张了吧!
天家宗室之中,诸王与王子相处情况各不相同,但是受封世子的王子,目前为止,还没有与父王失和的例子出现的。
难不成,代王世子便是这个先例?
祁元询便详细了询问了祁元訉详细经过,听完之后,实在是目瞪口呆。
祁元询语调凄楚,言他在王府之中,饱受父王打压,有绫罗而不能穿,有美食而不能用,居于自己院中,还要担心父王与弟弟是否会扔石砖相击。
每日生活得提心吊胆,明明是王府世子,却要担心自己的性命是否能保。
祁元询听得满脸问号,这真的是他的王叔?
“王妃何在?”
代王世子一脸尴尬:“母妃……深居内宅,我也不知她是否知晓此事。”
他的隐瞒祁元询是一眼就能看出来的,想来代王世子虽然上京相告,但是家宅Yin私,能不说的仍还是不愿意的。
祁元询也理解,没有追问,心中打定主意要追查一下代王府究竟是怎么回事,代王妃又是什么个情况,又让代王世子祁元訉继续说。
祁元訉林林总总又说了许多,都是他在家中受到父王打压的例子。
虽然上告的时候,他说得很委婉,说的是自己“失爱于父”,希望天子、太子这边能帮他从中说合,但是实际上,说白了,就是代王有迫害世子的嫌疑——一般情况下,这还会和宠溺庶子或者宠妾灭妻关联起来——世子是要请京师这边的天子为他做主!
因为离藩叩阍的行为如果传出去,定会让别人觉得他在藩府已经被迫害到了难以忍受的地步,而告于朝廷,也隐隐有以子告父的意思,乃不孝之行,祁元訉也不敢说得太开。
寻常的父子矛盾,祁元询自己处理一番也就是了,可是听祁元訉所说种种,又见他的惨状,祁元询疑心他真的不做任何处理便将代王世子送归王府,指不定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