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的扮相之下从来都是这样,只是萧祁没机会或者没那个‘胆子’去深究。他深呼吸,想了想问,“那…后来呢?”
“后来根据警方提供给我们的绑匪口供,我心里可能对小仲有些埋怨…那段时间我觉得,母亲的死是可以避免的,毕竟那会儿赎金已经付了。”
“…”
“再后来,我爸带着小仲和我去看母亲…我站在墓前,看着父亲搂着小仲的肩膀。我很想念我母亲,但我也释然了对小仲的情绪。看到你站在雨里,可能让我想起站在母亲墓前的我自己…”井傅伯说完,勾着嘴角叹气轻笑,“小仲出生之后,母亲的Jing力都在他身上。我那时候年龄也不小了,自然就跟母亲生疏了。”
“…”
“现在想想,如果母亲还活着,能有机会跟她说说话也不错。”井傅伯突然伸手抓住萧祁的手指,压低声音补了一句,“人有时候面对‘生离死别’之后,可能以前很多的想法都会改变。”
萧祁听明白了,井傅伯绕了这一圈是在对他说萧行远的事情。萧祁都不用好奇井总怎么知道这事儿,左右瞒不住一连串的说辞明示暗示,而这最后一句话只怕也含沙射影了让萧祁‘开颅’的车祸。说不动容是假的,萧祁左侧胸口一阵绞痛,伴随的便是暖流浮动。
他下意识往后抽了抽自己的手指,井傅伯抓的更紧。两人站在店门口,来往都是客人,萧祁避开井傅伯的视线,全身一股说不出的躁动。他清了清嗓子,面上不愿泄了情绪,“看起来,从那之后你应该把你弟弟照顾的不错。”说完,萧祁用余光观察井傅伯的深情,心里莫名担心他会因此生气。
与那担心相反,井傅伯乐了起来,他松开萧祁的手指,跨步上前凑近不少,“他有他自己的问题,也是让我和我爸宠坏了。”
“…”听过原委,萧祁大抵可以理解井傅伯对井依仲的‘纵容’:带着对母亲的怀念,也带着对母亲的承诺。萧祁突然想到自己的妈妈,想到每次见面母亲都会试图缓和他与萧行远之间的关系。
见萧祁不吭声,井傅伯清了清嗓子又说,“以后,少宠他点。”
萧祁满心都是自己的母亲和萧行远,这会儿毫无兴致与井傅伯耍嘴皮子。井傅伯的意思太过清晰,只是萧祁这会儿心乱如麻,宁愿装糊涂、当鸵鸟。“井总,你觉得萧行远代理的那个店面,怎么样?”
“不错,面积位置,整体来说很合适。”
萧祁点点头,这件事儿里的每个人都能看明白这道理。姜谢途选择不吭声,给萧祁留有足够的空间,而原本答应置身事外的井傅伯却做了相反的事情,“合着井总你今天过来,是劝我点头的?我哪儿有那么重要…至于让大家这么为难吗?”
“别人不好说,对我而言…重要。”井傅伯眯着眼睛,低头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就当给你父亲个台阶,让彼此有个交流的借口。”
这话是意料之外,却也在情理之中。想来,这些话也只有井傅伯能开口说…萧祁再没勇气对他人说起关于自己父亲的细节,也再没人能因为萧祁的眼神而了解到他想要靠近父亲。萧祁的保护色被井傅伯扯掉过太多次,以至于只有井傅伯能不动声色的将这一连串的话说完。“井总,”萧祁不知胸口的感觉到底是疼是痒,索性视而不见,“就算没有萧行远的那个店面,我们总能找到合适的,不会影响您的投资和收益。”
井傅伯不以为然,语气出奇的平静,“但…这对你来说是好事儿。”
“是嘛…”回想井总曾经说的那些话,‘乖一点’‘听话…这些对萧祁来说是否也是好事儿?萧祁皱眉看着井傅伯,他没什么变化,说话还是一副淡然自若的样子。是过往的情绪一叶障目让萧祁没认真思考,还是现在的井傅伯真的有所改变?萧祁迷惘质疑,却也不愿意深究,“您该不会耍手段强迫腿…强迫我们店去签约吧。”
萧祁说的似是玩笑,井傅伯也当个乐子听过去,“我怎么强迫你们?手在姜老板身上,我怎么逼他签字?你有这个担心…不然,你给我说说,我应该怎么做?”井傅伯瞧着萧祁的表情便知他心中的情绪,说完后上前一步,用自己的手臂轻蹭萧祁的后背,“你那么聪明,教教我?”
“我哪儿敢教您…”萧祁嘴上分好不让,身子倒是没怎么移动。他虽然对井傅伯的靠近感到些紧张,可两人在门口说了这么时间的话,怎么也做不到‘伸手往人笑脸上抽’。
“怎么在门口站着啊?”阿辰正好瞅见萧祁,开口便吆喝一句,“外面多冷啊。”
井傅伯背对着他,闻声转过头,看到是阿辰,他礼貌的点点头。
阿辰这才看见井傅伯正脸,勾着嘴角热情的说,“井总,您赶紧屋里坐啊…门口站着干嘛…”
井傅伯打量阿辰片刻,低声和善的道,“我这就走了。”
刚刚怎么都赶不走,这会儿难不成是井傅伯见着阿辰害臊?“您慢走,我等会儿进去就跟腿叔说后期宣传的事情。”
井傅伯嗯了一声,颔首与萧祁对视片刻,最终没再多说,转身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