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的,却已被血迹染得乌黑。
常刑不起作用,众人就下了狠手。狱卒们把白孝儒手掌摊开,从小指开始,用木锤一点一点把指骨砸酥,再用铁钳夹住用力拔掉。白色的筋腱向外一弹,倾刻变得血红,白孝儒齿间渗出了血来,指根处只剩下一缕碎rou,零乱挂在手掌边缘,凄惨的情形连行刑的狱卒都不由暗自心惊。
阎罗望道:「白孝儒,你还是不招吗?」
白孝儒的冷汗顺着白发直淌,脸上毫无血色。阎罗望心里直犯嘀咕,这般重刑,平常人早死了两次,这手无缚鸡之力的狗屁童生还在硬撑,真不知道他这把老骨头里有多少硬气。
白孝儒嘴唇抖了半晌,也未说出话来。何求国拧住他的拇指,直接用铁钳夹住,便欲使力。
「慢着。」阎罗望道:「给他留几根手指画押。」
他整了整官袍,迈着方步走到白孝儒面前,「白夫子。」
这次他没有打官腔,而是用一种前所未有的口气说道:「说实话,你招与不招——都是一个死。你若招了,兄弟们就此罢手,好吃好喝待你,待秋后问斩,一了百了。若是不招……」
看着白孝儒喷火的眼睛,阎罗望低笑了一下,「你若不招,只怕连秋后也捱不过。反正都是一个死,何不招了?还能得四个月的快活……」
白孝儒昂起头,沙哑着喉咙说:「草民无罪!」
阎罗望怔了一下,半晌才道:「好汉子!」
「真是好汉子!阎某佩服。」他盯着白孝儒,从牙缝里挤出了两个字,「用刑!」
铁钳夹住白孝儒左手拇指,何求国抹了把汗,两手缓缓用力。白孝儒朝着阎罗望怒目而视,颏下的胡须颤抖起来,忽然嘶声叫道:「狗官!我就是化作厉鬼也绝饶不了你!!」
格的一声,铁钳夹碎了指骨,白孝儒眼中的怒火猛然一颤,一头栽倒在地。
周围的狱卒都没作声,凄厉的呼喊犹自在黑狱内回响,他们被冷汗浸shi的后背阵阵发冷。
第九部 丹杏 10 探监
丹娘足上的伤势将养了三日才略好了些。孙天羽每天都来店里,一坐就是大半天,渐渐的中午也留下来同桌吃饭。
玉莲害羞,英莲怕生,每日里只有丹娘独自陪客。想起那日在他面前露出裸足,丹娘就不禁脸热心跳。有时垂眼偷偷看他的双手,念起那日他的武勇Jing壮,更不由得晕生双颊。但转念想起丈夫,她就如当头一盆冷水泼下,连心都颤了起来。
孙天羽满心想兜搭丹娘,可这妇人不知是不是跟白孝儒那老夫子久了,关节把持极紧,竟是无从下手,看着娇羞可喜,略一试探,仍旧只是感激,他只好耐着性子,慢慢寻找机会。
丈夫、女儿还在狱中,丹娘心急如焚,脚上的伤势还未好,她便要去狱中探视。孙天羽劝了两次,见她心急,只好答应。
白孝儒昏迷了一整天,次日午后才醒来。也许是知道了他的骨气,同牢的囚犯都离他远远的,看过来的目光也都有几分敬佩。
这座暗无天日的黑狱,犹如深埋在九泉之下的地府,即使再凄厉的呼喊,也穿不透这重重铁网。白孝儒带着木枷,白发沾满草屑,零乱不堪。他两手只剩下七根手指,而且都扭曲变形,小腿更是被夹得不成样子,即使此刻出狱,这双腿也算废了。钉在脚上的木板已经与血rou粘连在一起,那枚三角形的铁钉穿透了脚背,浸满血污。
白孝儒捧着木枷,用残缺的双手夹着一只窝头,慢慢啃着。忽然耳边响起细微的抽泣声,接着一个女子叫道:「相公……」
黑暗中,一张娇靥渐渐浮现,她一双杏眼已经哭得肿了,但粉颊芳唇,依然美艳得令人心悸。
白孝儒勉强抬起眼,「丹娘!你怎么……怎么……」
「相公!」丹娘抱住栅栏,泣声道:「你的手……」
白孝儒没有回答,却正容问道:「你怎么会在这里?英莲呢?」
丹娘哽咽道:「英儿在读书。相公,你……」
白孝儒嘿然一声,「我白孝儒束发受教,三纲五常铭然在心,岂会有犯上作乱之举!他们良贱不辨,忠jian不分,竟然诬我通匪!这些狗官!」
丹娘道:「无凭无据,怎么会落下这等罪名?」
「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你不必多想,我白孝儒平生清白,有即有,无即无,任那些狗官播云弄雨,终不能颠倒了是非!」
丈夫宁折不弯的脾气丹娘自是知道的,可身受重刑,还如此硬气,丹娘禁不住哇的一声哭了起来,「相公,他们下手为什么这么狠……」
白孝儒正待说话,却见妻子身后还跟着一个年轻人,正是当日用夹棍夹碎他两腿的狱卒。
孙天羽瞥了他一眼,递来一块手绢,柔声道:「丹娘,莫哭坏了身子。」口气竟是熟络得紧。
丹娘拭了泪,又道:「雪莲呢?她可曾……」
白孝儒移开目光,缓缓摇了头。
孙天羽蹲下来,低声道:「白雪莲在后面囚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