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自己提出问题。
一个身高只有他一半、体重恐怕只有他三分之一的老人,怎么可能拖拉着失去知觉的他穿过冰面,然后把他拖过湖堤,塞进车里。赫因泽曼恩怎么可能把他带进屋里,放进浴缸。
赫因泽曼恩走到壁炉旁,拿起火钳,小心地把一根细圆木放在熊熊燃烧的火堆上。
“想知道我到冰面上去做什么吗?”
赫因泽曼恩耸耸肩。“不关我的事。”
“你知道,我不明白……”影子犹豫一下,整理好思路,“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要救我。”
“这个,”赫因泽曼恩说,“我从小受的就是这种教育。如果看到有人遇到麻烦——”
“不,”影子打断他的话,“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的意思是,所有那些孩子都是你杀的。每年冬天都杀死一个。我是唯一发现真相的人。你一定看见我打开车尾箱了,为什么你不由着我淹死在那儿?”
赫因泽曼恩的手轻轻叩着脑袋,他揉揉鼻子,沉思着,身体前后摇晃,仿佛正在考虑该怎么回答。“唔,”他回答说,“你这个问题提得好。我猜,这是因为我欠了某人一笔人情债。我向来有恩必报。”
“星期三?”
“就是他。”
“他把我藏在湖畔镇,必定有他的道理,对不对?这里一定有什么原因,让任何人都无法在这儿找到我。”
赫因泽曼恩没有说话。他从墙上取下一根很重的黑色拨火棍,插到火堆里。黄色的小火星和烟从火中冒了出来。“这里是我的家。”他怒气冲冲地说,“这是一个好镇子。”
影子喝完了咖啡,把杯子放在地板上。这个小小的动作都让他筋疲力尽。“你在这里多久了?”
“足够久了。”
“那个湖是你修建的?”
赫因泽曼恩吃了一惊,飞快地瞥了他一眼。“是的,”他承认说,“是我修建的。我刚到这里时,他们已经把它称为湖了,但它那时比一个小泉眼、一个水塘或一条小溪大不了多少。”他顿了顿,“我当时就看明白了,对我们这些人来说,这个国家简直是地狱,它在吞噬我们。我不想被吞噬。所以,我和他们做了笔交易。我给他们一个湖,给他们带来繁荣……”
“而他们要付出的,只不过是每年冬天死掉一个孩子。”
“都是好孩子啊。”赫因泽曼恩缓缓地摇着他衰老的脑袋,“他们全都是好孩子。我只挑选我喜欢的孩子。只有查理·内里甘除外,他是个坏胚子。他是哪一年死的?1924年,还是1925年?你说的没错,这笔交易就是这样。”
“这个镇子上的人,”影子问,“玛贝尔、玛格丽特、查德·穆里根,他们知道吗?”
赫因泽曼恩没有回答。他把拨火棍从火堆里抽出来,拨火棍顶端的六英寸已经烧热成暗黄色。影子知道拨火棍的把手现在一定很烫,但赫因泽曼恩却毫不在意。他又把铁棍塞回火中,这才开口道:“他们知道他们生活在一个好地方,而这个国家、这个州的其他城市和村镇已经崩溃了。这一点,他们知道得一清二楚。”
“而这是你的功劳?”
“这个镇子,”赫因泽曼恩说,“我关心这个镇子。只要是我不希望发生的事,绝对不会在这里发生。你明白我的意思吗?那些我不想让他来的人,也绝对不会来这里。这就是你父亲把你送来这里的原因。他不想让你在外面的世界引起敌人的注意。情况就是这样。”
“可你却背叛了他。”
“我并没有背叛他。他是个骗子,但我总是有恩必报。”
“我不相信你。”影子说。
赫因泽曼恩一副受了冒犯的表情。他一拽太阳xue旁的白头发。“我信守诺言。”
“不,你没有信守诺言。劳拉来过这里,她说是有什么东西召唤她来的。还有,你怎么解释萨姆·布莱克·克罗和奥黛丽·伯顿来到这里的事,而且是同一天晚上来的?这实在太巧合了。我想我再也不会相信什么巧合了。
“萨姆·布莱克·克罗和奥黛丽·伯顿,她们两个都知道我的真实身份,也知道有人正在外面四处追捕我。我猜,如果她们中有谁没有完成任务,另外一个就会顶上去。如果她们俩全都失败了,赫因泽曼恩,下一批来到湖畔镇的是谁?我过去的监狱典狱长,到这里冰上垂钓度周末?或者劳拉的妈妈?”影子意识到自己发火了,“你想让我离开你的镇子,只是不敢告诉星期三。这些就是你干的好事。”
火光下,赫因泽曼恩不再像个淘气小鬼了,更像哥特式建筑上蹲伏的怪兽。“这是一个好镇子。”他说。笑容消失以后,他脸色苍白,像一具死尸。“你也许会吸引太多人的注意。这对镇子没有好处。”
“你真应该把我留在冰上不管的。”影子说,“应该把我留在湖底。我打开车尾箱了。现在,艾丽森·麦克加文还冻在里面,但冰很快就会融化,她的尸体会浮出来,浮出水面。然后他们会派人下到湖底,看看究竟发生了什么。他们会发现藏在那里的秘密,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