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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晨,圣旨到,林盏正在屋内上药,他的眼底最近又痒又痛,好在当时御医开的药膏陆进延给他塞了一些,难以忍受的时候就蘸取一些涂进眼内。
小丫鬟一听守门的说圣旨到,惊得在外跺着脚直拍门,圣旨什么的无非是陆进延说的话,林盏不惊,但他生怕小丫鬟闯进来看见自己无眼的面容,赶忙把布条绑好,药瓶在匆忙中被手挥落在地,本就只剩不到半瓶,这下全没了。
【北境遭犯,敌蛮,侵我疆土,现宣林盏入宫待命,七日后随军北上】
林盏接过圣旨,自若地跪地行礼,待宫里人离开,小丫鬟赶紧将林盏扶起来,嘴巴撅到了天上,嘟嘟囔囔道:“才刚写信邀请祁州林大人入京……”
“事关国事,无法,只得再让小金写一封过去表歉意”林盏将手里的卷轴朝小丫鬟递过去,“还没见过圣旨吧”
“嘻,没有”小丫鬟接过金缎卷轴,不敢打开,只拿手心来回抚摸,语气稍有些酸溜溜的,“我是穷人家的丫头片子,大世面一点都没见过”
林盏淡淡笑了,抬手准准地落在小丫鬟头上,柔声道“我和小桃一样,也没见过圣旨什么样”
小桃扬起嘴角刚要接话,守门的给她使了个眼色,她看向林盏从不摘下的蒙眼布,老爷曾经说过,他看不见东西,什么事情都有劳他们帮着瞧了。
小桃心里一沉,她的老爷哪里都好,才武双全,谦和温润,可他看不见,于府这么大,皇帝命人把院落修得这么好,然而这一草一木一砖一瓦,他都看不见。听说老爷的眼睛是被人害了才无法示人,但只凭他挺拔的鼻梁如玉的下颌已足以让她心觉清俊,老爷曾经,许是像画中仙人那样美吧。
当日黄昏陆进延才得到林盏进宫的消息。他给过林盏一块腰牌,有了它便可自行出入皇宫,但搬入于府的这月内,林盏一次都没来过。
也许,就凭着这皇城曾经的主人给他烙下的回忆,也足以让林盏此生不愿主动踏进皇宫半步。
陆进延走出好远去迎,林盏没半点变化,回于府休养的一个月没能改变他瘦削的身形,转念一想,其实林盏从没变过,自打在祁州王府里第一次见他就是这副模样,清瘦得与习武之人沾不上边,身姿颀长,一身素色,脸上无悲无喜,仿佛置身所有尘嚣之外。
林盏还没走近,陆进延就上前伸长胳膊揽他入怀,林盏环上陆进延的腰,把下巴搭在他肩上,一切安然得就好像两人从未别离哪怕一天,一切都被林盏表演得滴水不漏。
以前,林盏羞于让他抱让他亲,脚伤了被他背下楼都能紧张出一脸冷汗,他受伤了林盏会慌张得恨不得把他全身都摸个遍,在宫里受尽凌/辱后林盏毫无掩饰的眼泪让他撕心裂肺,雪山遇险那次,林盏毫不避讳地大吼着他的名字,歇斯底里地想让他活下去。
曾经的林盏,甚至包括曾经的他,是多么鲜活啊。
此时此刻,林盏任他牵着走回寝殿,陆进延想与他做什么他就做什么,他近一尺他不闪躲,他远一寸他不失落,林盏不似从前那样刻意压抑又或是患得患失,可陆进延却抓心挠肺地想念从前的那个他。
“七日后亲征,我需要你,呃……”陆进延清了清嗓,“保护我”
“遵命”
林盏淡定得好像早就料到他会这么说,陆进延的另一只手握紧拳头,他不能再任由林盏这样了,多一天,多一个时辰,他都要被林盏砌起来的心墙逼得发疯。
☆、第 40 章
(上)
临行前林盏回了趟家,陆进延凯旋十拿九稳,但林盏向来行事谨慎,趁着陆进延忙于布置离开这段时日里的政务时,一个人默默出了宫。
距离上一次帝王亲征已经几十年光影,百姓里只有那些头发花白的还记得曾经先皇亲征的叱咤辉煌,林盏听着街上年长者们的对话,暗自将他们对陆进延这位新皇的期许记在心里。
他坐上王位,有那么多人替他出谋划策,但林盏还是想尽自己的力。
丫鬟并不知道林盏会突然回来,听见林盏回来的消息一路小跑到林盏身边,给他端过茶后,引着林盏进入灵堂,匆匆取香来,点燃后放入林盏手心便默默退下了。
父亲因冤屈被处死,母亲病死他乡,于府重新修缮后,灵堂里二老的灵位已被安置好,可总多了几分凄冷。林盏深深吸了几口气,摸索着将香敬上。
“儿子接下圣旨随军北上。皇帝曾戍边多年,久经历练,您二老不必担心。”
跪在堂前的林盏稍顿,嘴唇抿了抿,道:“儿子此行归来后便着手婚事,续于家香火。”
林盏的话向来不多,只在灵堂中静静跪了许久,站起来时两膝酸痛不已,推开灵堂门,一个低沉浑厚的声音从耳侧传来
“马车就在外面,知道你喜步行,但入夜渐凉,我怕你独自回宫冷。”
这只手骨节分明,冰冰凉凉,陆进延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