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秋告诉我,你这段时间都是呆在中国的,小余对照顾人一窍不通,也亏着你不介意。我清楚自己的儿子,跟他交朋友,很累。”
姜琉并不十分认同,他眼里的纪余会勇敢地承认自己的错处和不足,也会对自己说些温暖的话,还会依着自己的要求练字写出一封足以刊入相框的信。纪余也许是不太在意大部分人,但他的赤诚却像个小太阳,瞬间能温暖自己的心。“伯母,纪余很好,这段时间都是他带着我到处吃饭,几乎把我的一日三餐承包了。”
“这孩子自己不喜欢也不太会做饭,口味却挑剔,长这么大学会的生活技能里也就找外卖这点算是特长了。”
姜琉笑笑,不可置否。
“小琉,以后你和纪余相处多包容他些吧,我这个母亲到底也是偏心的,希望所有的人都能对自己儿子好。你经历的事情比小余多,心思也更成熟,遇到他幼稚不听劝的时候,别介意,先放他想想,想通了他也会道歉反省。别真动气,那小子一身反骨,得顺毛捋。以前的事已经过去了,至于以后,伯母希望你们这些孩子都能好好的,顺顺利利过完一辈子。”
姜琉点头,“伯母,难得遇见一个纪余这样能理直气壮幼稚的人,我也跟您一样,希望他能理直气壮一辈子。”
离开别墅的时候,周围已经完全安静下来了,冬季的郊区夜晚极为宁静,只偶尔能听见些鸟类的叫声。夏天的虫鸣和风吹动树叶的摩擦都像是路人想象出的场景,没有足够清晰的记忆力和空间想象力,是无论如何也无法把两种画面完全对应上的。只有四季不变的柏油马路和沿着它整齐有序的白色路灯一如既往,为经过的车辆指出回城的路。
纪余无端的想起高中时候在学校大礼堂和整个高三年级一起看的电影《边城》,翠翠和爷爷被碧绿的江水隔开,少女站在江岸,隔着老远用清脆如铜铃的声音向爷爷喊话——爷爷,我要你!
正是十七八年纪的少年人,此话一出,黑暗的礼堂里到处都是稀稀拉拉压抑的笑声。女孩子偷偷瞟着心仪的男生的背影或是侧脸,手指捏着校服的边角纠结的揉搓。男孩子与身边的哥们儿勾肩搭背,偶尔对着什么方向努努嘴然后一起挤眉弄眼。
所有人都在把诉说了少女对于亲情如此依赖的台词琢磨出了一种晦涩难言的味道,纪余觉得,这大概就是成长。过了那样的年纪,不是那样的场合,这段记忆也就没有了。少年轻狂被埋在心底,酸甜的对于爱情的憧憬也变成了不与外人道的生理现象。人总是这样,失去了什么就会得到什么,也只当失去了,才觉得那东西弥足珍贵。
纪余最近只要闲下来就容易胡思乱想,内容无外乎自己的年少时光和以往的爱情。自命不凡的清高让他不屑于在那时候俯下身子去迁就任何一个向他告白的姑娘,当时伤了人家的一片真心,现下就给他留下了无趣而乏善可陈的青春记忆。清醒时倒是有几分后悔,可是午夜梦回,他也还是做出了同样顽固的选择。
那样的感情,太青涩懵懂,大概本就不是自己向往的爱情。
他不是很确定自己反常的原因,但他却会分析比对。这段日子,生活工作里的变量只是一个姜琉,他们一起上下班也一起吃饭。那双蓝色眼睛里偶尔传递出的眼神让自己无所适从,可等它移开,自己又想去探究。若即若离之间的身体接触和对话交流,真情假意的温柔体贴和仗义执言,姜琉那般对自己毫无保留的信任和各种不经意的甜言蜜语随时随地都让纪余心动过速。他突然觉得自己的想法很惊悚,也许活了这么多年,他才突然觉醒自己不是个直的?
“你在想什么?”姜琉面对着窗户,似乎看得是外面的风景,但其实却是一直盯着纪余映在玻璃上的影子。
偷看,也分三六九等,明目张胆和光明正大却能不被当事人发现的招式才数上层。
被姜琉的声音吓得一抖,纪余脑子里的念想唰地一声像被声波击碎了一般猛地裂开,碎片不扎人但却遇热即化,把他的耳根染成了蔷薇色。“没什么。”
“是嘛。”即然不想说,姜琉不会逼问。
“姜琉,你说你的婚姻观爱情观变了。是因为什么?”纪余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这么顺遂的把这个问题抛了出去,他想要确认姜琉是有喜欢的人的,那些话只是他的回答,并不对自己说。
像是突然觉出自己的脖颈处被缠上了锋利的钢丝,姜琉眼睫轻颤,连头都不敢回,他知道纪余这一路沉默的原因了。这些日子两人靠得太近,接触太多,他不自觉地就放松了对自己的管理和监督。他有意无意的向纪余' 吐露心迹' ,似是而非的向纪余' 表白撩拨' ,看着对方像是水银温度计一般突然升高的红色,姜琉的脑子就渴望更多。
他是在挑战自己的极限,也是在挑战纪余的极限。
然而眼前,这条他一直试图接近抚摸的红线已经在断裂的边缘,好像被紫外线灼伤的发丝,一点弹性也无,一点点的拉力就会让它断开,再也粘不回去。
“因为一个人,我希望用一辈子时间纵容的一个人。”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