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年后,师兄顾少疾的背骨愈合,双耳在林四月的调理下亦勉强能听到些声音,但是极其微弱,只有常人十分之一的听力。
收拾了行囊,天方泛着鱼肚白,林四月和顾少疾两人在桌子上留了封信与村民告别。
这半年来,渔村的村民帮助了他们很多,只是此番一别,天高海阔,再不会相见,又何必相对离别,徒增感伤。
“师兄,我想回一趟桃溪谷。”
“好,阿月想去,师兄便陪着。”
一路向南,两人赶到桃溪谷时,已是深秋。便是桃溪谷四季如春,到今时今日不免也多了分萧瑟。
划船渡过临川河,林四月远远便看见狂放与灰烬并存的桃溪谷。
当年将她送走之后,娘亲在桃溪谷放了一把大火,风火蔓延,烧了大半个桃林。
“不知道爹爹的书房被烧的严不严重?”林四月站在船头,发丝迎风飞扬,“书房里的密室应该没有人发现,里面藏有爹爹的毕生心血。师兄,你的耳力一定能恢复到和从前一样。”
顾少疾站在她面前,看着她的嘴巴一张一合认真倔强的模样,抬手轻拍她的肩:“阿月,你不用愧疚。如今这样,我已经觉得很好了。”
他只愿阿月一生幸福无虞,那些浸满鲜血的仇,交给他去报。
林四月抬眸,看着师兄依旧如星辰般耀眼的双眸,牵起嘴角笑了。师兄,你的心思我懂,可这世上,有些事情必须要自己亲手去做。
下了船,脚下是横生的杂草。往前走,亦是一路凋零之景。
林四月仰头望了一眼灰蒙蒙的天,记忆里,桃溪谷从来没有过这种景象,好像桃溪谷每天都是晴朗天气,她很顽皮,总爱乱跑,爹爹和娘亲。。也都纵着她。。
终究是忍不住红了眼眶,林四月深深吸了口气,声音微哽:“走吧,师兄。”
顾少疾看着她故作坚强,心头涌出涩涩的心疼,他微微凝眉,急跨两步走到林四月身前,一把将她的手牵起、紧握,林四月不由转头看他,疑惑道:“师兄?”
顾少疾面色渐渐涨红,憋了好久才鼓足勇气道:“师兄,陪你一起。”
林四月怔住。
自从他们掉落淮山山崖,她便隐隐约约感受到了师兄对她的心思,可是。。她不能骗师兄。
抽回手,林四月垂眸:“对不起,师兄。”
对这样的结果,顾少疾失望,却不意外,他道:“是师兄来迟了。”
遇见的太迟、找到的太迟。。所以他应当等,等一年、等两年、等三年。。等一辈子。
总归,他的命早就已经属于她。
設
第十七章:误听真相
当年,顾少疾的父亲带着他千里迢迢从南冥赶至桃溪谷求医,可桃溪谷上遍布迷雾阵,寻常人根本进不来,即便是江湖中的高手想要破阵,也要耗上两日的功夫才能破阵。
而父亲虽与师父有旧交,却因事出突然,不曾顾得送信。那日他病发,同父亲被困在桃花林里,垂亡之际,是阿月来到桃花林里救了他。。
“师兄!找到了!”
林四月惊喜的声音将顾少疾从回忆里拉了回来,她手中拿着一卷木简,木简上落满了灰尘,上面的线也断开了,一看便知这木简已有许久年头。
林四月将木简小心翼翼的放进包裹里。
却在这时,密室外突然传来响动!林四月眼神一凛,向师兄比了个噤声的手势,顾少疾颔首,两人默契的躲到暗室门两侧。
暗室外的脚步声急切、凌乱,听起来不止一个人,他们好像在翻找什么东西?
可桃溪谷一片荒芜,会有什么东西值得他们大费周章跑来一座空谷寻找?
“找到东西没有?”
有人突然喊了一声,而后翻找东西的声音便不见了。
林四月皱眉,侧耳听着他们的动静。
“回主子,属下等无能,尚。。尚未找到。”
“废物!一群废物!朕养你们是干什么吃的!”
朕?萧远朝?!
林四月双拳蓦地握紧,他来桃溪谷找什么?总不会是找她?路上,林四月曾打探过京城的一些消息。在世人眼里,她这个曾经的衡王侧妃已经死了,而萧远衡亦掉落山崖、不知所踪。
如此一来,萧远朝该是高枕无忧才对,为何会冒险跑来桃溪谷?
“陛下,您切莫动怒。当日秦姬一把火将这桃溪谷烧的一干二净,怎么可能会留下先帝遗诏?以老臣所见,此事乃是衡王殿下在使诈。若是衡王殿下手中真的有遗诏,为何这两年来老臣等未曾听到一丁点儿风声?”
衡王?萧远衡?难道他平安回到了京城?还有外面的这人是谁,他又怎么会知道娘亲一把火烧掉桃溪谷的事?林四月眼中闪过杀意,听的越发仔细。
“风声?”萧远朝竖眉冷嗤,“当年若是你们将桃溪谷的人解决干净,亲手毁了先帝的遗诏,如今哪里还要朕亲自跑这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