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上晕红不曾消散,唇瓣更嫣红肿胀,而今衣衫不整、发丝散乱的模样,便是温梧未经情事,也晓得自个儿若叫旁人瞧见了……定然知晓他……
楚珚之思及昨夜被瓦片摔碎声惊醒,心底已有猜测,面上却是半点儿不露。他搁下箸,取过锦帕轻轻拭着唇角,颔首应着宿欢道,“只晚间似是屋顶上来了只猫儿,将瓦片拨碎檐下,扰人好眠。风寒倒是好了许多,再歇过今天,想来明日即可启程。”
“出去!”
是了。
“……进来罢。”他这般应着。雕花门被推开,他再开口,“宿女郎寻我何事?”
他嗓音低哑,教宿欢轻啧了一下。她看着温梧,忽觉自个儿今早真是将人欺负的够呛。
她忽而想起自个儿一时无有收敛,那位温郎君今日怕是不好见人的。
“唔……”终是抬手推开了宿欢,温梧俯身半伏在地上不住大口喘着气,满面红晕更甚。他发着软平复着喘息,更侧过身遮掩住自个儿的失态,浑身轻颤。
她怎可那般轻薄他?
如此想着,温梧喘息又促。他复又撑起身走向铜镜,方才看见自个儿满面情态,“……”
“郎君看重礼数规矩,更是个清正的性情,想来最看不惯的,便是我这般放浪形骸、寡廉鲜耻之辈罢?”宿欢又低笑了一声,含情目里几分试探几分打量,更有几分晦涩,被掩在佯装的苦涩倦怠里,教人看得心尖
温梧默不作声半晌,挪开眼,耳廓悄自红了,低声说她,“……明知故问。”
这面宿欢出了门,待到午时也不曾见温梧。她相询楚珚之,方才晓得他找了个说辞,只讲自个儿昨夜受凉,今儿有些不适,故而歇在房中。
她慢吞吞的走到温梧房门前,碍于清早儿自个儿所为,轻咳一声,不尴不尬的抬手叩门。
“哦。”因此,她方才笑吟吟的欠身一礼,“玉因好生休憩。”
“昨夜下雨了么?”他看着宿欢唇角笑意一顿,自个儿却是浅浅笑开,将此事轻轻揭过,“想来是雨下的小,故而我不曾发觉罢。”
“我已吩咐侍从送去了。”从容接下宿欢的试探,他却又道,“若阿姊忧心,去看望看望他亦可。”
楚珚之顿住,“……”
“听闻郎君病了。”宿欢上下看过他,目光在那已好过许多,几近看不出痕迹的唇上一触即离,“不知现如今可好些?”
“……”他被宿欢拿此事来奚落,却还得温温和和的与她解释,“过会儿还需吃药,若再进饭菜,便喝不下了。”
“啧。”她唇角勾起戏谑的笑,又转瞬掩下,看向端坐在圆凳上的楚珚之,“不知您病情如何了?”
“深秋的夜里,还下着雨,哪儿会有甚么猫儿。”宿欢轻笑一声。
下汇集——
“说来……”她漫不经意的撂了句话,语气懒散,“温郎君似是还无有用膳?”
楚珚之忍着气颔首应下,“……嗯。”
“也好。”她说着话时也略微泛着哑意,随即低笑出声时更为撩人。她起身理着衣裳皱褶,无有多说,也无有去扶温梧。她状似无意的将目光掠过温梧面容,再一路往下看去,唇角勾起,与他说,“还需郎君记紧了,我宿欢啊,从不曾是甚么好人。下回对着我……有些提防才好。”
偏生她还瞥了眼楚珚之还余下半碗的白米,与他说,“我知晓玉因近来无甚食欲,可便是看在北地郡灾情、流民的份上,也须得多用一些啊。”
宿欢眯眸瞧他,乍然又笑,“玉因所言甚是。”
“嗯?”温梧略略一愣,想起了此前的事,又添几分不自在,“……什么?”
“吱呀”轻响,雕花门被打开,再一声“吱呀”,她关上门,满室清静。
按理说来,哪怕宿欢此刻不将那“忧心”一词解释清楚,也该避讳一些,又或转开话题才是。这般应下来又是怎么个意思?有恃无恐么?
因着如此敲门又不做声的唯有宿欢一人,门里的温郎君岂会不知门外是谁?
“……太荒唐了……”他好容易缓过来,失神的抬手碰了碰自个儿的唇瓣。触手滚烫,怕是被她折腾得红肿不堪……
“……”楚珚之被这一声唤惹得语塞。
门被关上,宿欢一如清早儿那般倚着雕花门,隔着几步之距看向他。本以为温梧方才不会搭理她,甚于怒骂斥责也在预料之中,倒是唯独此刻这般情景,教她预料不及。
叩门声又响。
宿欢:两相试探。
好她个宿欢!
“……她怎可、怎可那般……”温梧想起自个儿被她撩拨,以致于丑态尽露的样子,却又紧跟着想起宿欢对待他时,那般温柔缱绻的吮吻来,“……轻薄……”
想不透,她便问了,“郎君不恼么?”
“哦。”宿欢不耐得与他再明来暗往,索性应下,“那我过会儿便去。”
一门之隔,两人各自敛了面上笑意,更添眸底晦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