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皇后身边的宫人?”
嬛娘纳头再拜,道:“是。”
“我如何相信你?”徐赤嘴动身不动,当初长秋宫里的人可是死绝了,唯一幸存活下来又是疯疯癫癫的,话语难信。
老媪自称是萧皇后身边的宫人,他倒要看看,她能如何证明自己。
嬛娘膝行而上,从袖中取出一枚黑曜石玉佩递去。徐赤接过,眯起一眼来看,半透不明的玉佩里刻有一个影影绰绰的字,仔细分辨是一个“钰”字。
嬛娘道:“此是萧皇后随身佩戴的玉佩,打造此玉佩之匠,如今正是在宫中名匠朱酒大人。丞相可差人去问一番话。”
“不必了,汝说知女婴下落,她如今在何处?嫁人否?生子否?亦或是还存于世间否?”
一番话下来徐赤不再起疑心,朱酒在洛阳宫殿时就是王室御用之匠,老媪敢提他姓名,说的必然是真话。
“此女生就粉胎,一道朱砂瘢记横于左臂,今庚齿双十,为人小妻三年,已是生人妇,妊一月而无果,遭夫主凌虐,不堪受辱,潜逃至司州。”
嬛娘说一语,汗一滴。嬛娘一句句的十分清楚,徐赤没有一字听漏,他两眉一挤,问:“在司州何处?”
嬛娘道:“吾唤阿嬛,萧皇后入宫以来,起居皆由吾来顾。皇后产出凤时,命吾将凤带出宫中,避开宫中嚣尘,此女尚不知自己身为凤,潜逃至司州,幸被丞相所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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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7不日不月(三)
嬛娘添枝加叶的将萧婵身世说了一遍。
“老妇挈婴出宫,运智去江陵,交与皇后之严君萧氏抚鞠。”
“道路窎远,一望无边,身上无银,只能靠着两脚行万里。一路忙投急趁地南下,遇到归益州的汉中侯。”
“汉中侯心肠红通通,见老妇挈婴远行,就手捎上老妇一程。老妇见他良善非常,放下戒备,与之谈心曲,不料一时口滑……”
“他得知老妇怀中婴乃是皇后之女,再有那谶语所示,红通通的心肠转成黑漆漆,要挟老妇交出婴儿,否则就要将老妇与婴同送回洛阳。”
“洛阳有妖女,归洛阳,不过是入虎口。老妇无可奈何,含泪送出婴儿。”
“汉中侯置婴儿于低搭村子生长,周边置兵看守,不容有闲杂人等与之通一语。说好听些是保其天真脾性,难听些且是想让她成为一个小眼薄皮的土包儿,便于日后控摄自如。”
“汉中侯欲俟婴儿成长为人妇之龄,自娶为妻。可惜他命樔绝而不长,婴儿未基极,就因暴疾而去。”
“时女婴已经二六龄,不谙世事,心智尚稚,但体态婵娟动人,故而唤作阿婵姑娘。”
“汉中侯死后,其长子顾少侯掐时从荆州观风归来,他离府虽久,但府中有小耳朵,阿婵身份心中早知。”
“顾少侯效父之做法,但阿婵姑娘自幼微恙,微恙随庚齿渐大而成沉疴之疾,至及笄那年,正入恶限,一日咳血数升,摄养三年才瘥,病瘥即成顾少侯小妻。”
“阿婵身份不能为外人知,人人都以为她生在乡野人家,身份自然而然地上不得台盘。顾少侯只能收阿婵为小妻。”
“阿婵未能应顾氏父子所想,成为一个愣愣怔怔之人,她野惯乡间,又保膺母亲聪慧之性,来到顾府,朝天捣乱,作耗撒沁,一方面逗人喜神,一方面惹人厌烦。”
“顾少侯性起不定,一旦有怒有气,并往她身上撒。阿婵姑娘因害疼而敛起顽皮性。”
“半年前,二人缱绻忘了避妊,阿婵肚中结胎珠。谶语所示,无非两种,一为夫主成九方之主,二是孩儿成九方之主。”
“顾少侯恐计划满盘散,血沥沥地逼阿婵姑娘饮药退妊,又命医毁其胞宫。”
“阿婵姑娘不堪受辱,趁顾少侯
处江陵,夜里无形遁去,一路由上天指示,来至丞相此处,才堪堪捡回一命。”
徐赤屏气凝神地听了片晌,十分诧异,眼张失道地拿过案上的剑,直往萧婵居处去。
萧婵远远的就听见脆响的足履声,从门缝隙中窥看,徐赤手中拿剑,气冲冲的往这边来,她心肠一片紧张害怕,忙坐于妆台前轻施脂粉,饰去紧张害怕。
徐赤排闼而入,直趋妆台前,捽住萧婵的衣襟向肩胛下一扯。
臂上的鳞伤好去了三分。伤痕交错的左臂上果真有一道朱砂瘢记。瘢记之状形似一朵花儿,但因有剺伤,一朵花儿中截成两半。
徐赤重新打量萧婵,眉目脸庞,果真与萧皇后容貌有几分相似,都是十相具足的人儿。
他当年是一介小臣子,进宫次数寥寥无几,只远远见过几回萧皇后,五官轮廓俱模糊视不清,待他进位太尉,萧皇后早已眼光落地一年有余,偶尔到石渠阁里见到景帝亲绘的画像,才知道萧皇后是这副色丝人儿的模样。
一晃数十年,画像里的人形日渐模糊,三年前听闻萧皇后生有两婴,一龙一凤。凤出宫,落民间。他怕谶语响应,于是大动干戈地寻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