象,只待他一进门,便能一举吞噬他的灵魂。
……
秦焕冬失魂落魄地坐在床上,他的体温也在渐渐冷却。
他越发想不明白现在的自己究竟还在执念什么,明明在这之前他就已经放下很多年了。
毕竟上大学后,他和裴可的交流虽然不至于完全没有,却也不至于太过密切。
每一次聊天似乎都是他主动,而裴可的回应忽冷忽热——
她总是在心情好的时候积极热情,又总是在心情差的时候消极冷淡;
就像他总是在她积极热情的时候爱她多一点,又在她消极冷淡的时候爱她少一点。
而不交流的时候……他甚至都记不起自己爱她这件事了吧。
……
由此想来,他爱裴可,其实也没有爱得太认真。
他总是断断续续,只在最寂寞的时候,才会把她拉出来想一想。
如果不是与最后一任女友分手后突然惊觉自己爱过的每一个人身上都有她的影子,他几乎都快忘记自己深爱过她这样一件事了。
可他爱的是她么?
……
是真正的她么?
36
在他遥远的记忆深处,与裴可这个名字划等号的,永远是前座那个会温柔地笑着摸他头的人。
可他心里又很清楚,现实中的裴可,永远都是那个Yin晴不定地对他忽冷忽热的人。
剥开想象的糖纸,就会发现里面空空如也……什么感情都不剩。
其实早在爱而不得的第六个年头,他就想明白了,自己爱的那个她,不过是他臆想中的一个幻象,与真实的她相去甚远。
可到了第八个年头,当他重逢了那个真实的她时,还是义无反顾地沦陷在了其中——
现实与幻想总有差距。
理智和情感也永不兼容。
……
是他活该。
37
万幸,如今裴可走了,他也该清醒了。
细想来,他的深情,一直以来也似乎都只感动了自己,无论是手机里备存的lun敦时区,还是念想中的八年这个数字。
他所谓的八年暗恋,不过是一场间歇性发作的深情病症,而自以为的一往情深,也不过是在无人能爱时借以填补空虚的慰藉。
只要沿着深情的那道裂缝扒开他的内心,就会发现其间竟然藏污纳垢至此,仔细看看,遍地都是私欲和执念——
他姿态放那么低,不过是为了满足自己的奉献欲;
而执念至今,也不过是因为那场自十六岁起的爱而不得。
他对裴可而言,是玩物,是消遣;
而裴可对他而言,又何尝不是如此?
他们重逢后碰撞出的激情,只是当代人在难以与孤独和平共处,寂寞泛滥成灾时,短暂的一场情动。
也或许只是因为天气太冷,他才会不由自主地贪恋任何一丝温度,从而看她嘴角的笑意有温度,微弯的眼中也有温度;肌肤间的触碰有温度,柔情的言语也有温度……
可到头来却发现什么都没有温度。
一切的一切,都不过是他自作多情的幻觉罢了。
……
最后一丝余温消散殆尽的时候,秦焕冬终于接受了裴可抛弃了他的事实。
他揉了揉酸胀的眼睛,咧开嘴角,用力地笑了笑,深吸一口气,正准备振作Jing神起床,忽然听到“滴”的一声轻响——
房门开了,裴可身上只穿了一件毛衣,怀中抱着那件银色的羽绒服,手中提着两个纸袋进了门。
她似乎刚刚晨跑归来,神清气爽,浑然不见半点昨晚的颓丧。
“醒了?”她随手将羽绒服挂到衣架上,径直走到床边,把纸袋塞到他的怀里,又盖着他的脑袋揉了揉,“起来吃早饭了。”
秦焕冬怔怔地抬起头来,就被她笑着捏了捏脸:“怎么又哭了?”
“Cao……”他胡乱地抹了把脸,捂着脸笑着骂出了声,“老子还以为你……走了。”
他说到最后两个字的时候,突然抑制不住哽咽,剧烈颤抖着肩膀,直到肆无忌惮地放声大哭起来。
裴可哭笑不得地上前来抱,就被他紧紧搂住了腰,双手死抓着她背后的衣服,在她的怀里哭到上气不接下气。
此前,他再怎么难过,都只是低声哽咽,竭力克制着不让自己情绪外露得过分。
但这一刻,他紧绷的神经彻底松懈了下来,像走失的孩子终于找回了亲人,所有关于失去的恐惧和焦虑都被填补尽全,留下了无尽的庆幸与些微的余悸。
秦焕冬一边哭到打嗝,一边期期艾艾地自顾自控诉起来:
“你为、为什么不……不说一声就走?”
裴可无奈地笑了笑:“因为你在睡觉……”
“为、为什么走了还要回来?……”
裴可耐着性子解释:“我只是去买个早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