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鬼跟着我们吗?”
后者环住她的肩膀安抚:“桐桐不怕,世界上没有鬼,人死了会变成天使,保护他们重要的人。”
司机原本还想聊,从后视镜里看到小孩子害怕,就闭上了嘴。
陈桐是乐天派,很快忘了这事,孟皎皎也没把它放在心上,回到家里,两人先后洗了澡,又陪陈桐写了会作业,早早地熄灯睡觉。
知道跳楼的人是苏烟,是在周一的早上。
她把陈桐送进学校后回来,拿出昨天买了没剥的毛豆,分成两份,一半分给隔壁小卖部的老阿姨,进门时,店主不在,看店的是高考完了的孙女,喊她姐姐,孟皎皎笑了。
孟皎皎把装有毛豆的塑料袋给她,早上凉快,两个人分别抬了只板凳,坐在两家店门前的空地上剥豆聊天,十七八岁的小年轻,一边刷早间新闻一边剥豆子,没改掉课堂上阅读的习惯,把新闻念了出来。
孟皎皎以为自己听岔了,停下剥豆的手问她:“你说跳楼的人叫什么名字?”
小姑娘见她神色愣怔,低头又看向手机念出来:“苏烟,原名苏冰清,喏,你看。”
说着把手机举到她眼前,孟皎皎没有任何心理准备的,苏烟的脸出现在她眼中。
措手不及。
危机
她一时没有反应,一眨不眨地盯着照片里的人,无意识地接过对方的手机,机械般逐字逐句地看下来,越往后看,脑颅内轰隆
隆的声音越来越响,如同被一辆高速行驶的火车碾过神经,视线模糊,耳朵也听不见了。
她失魂落魄地从板凳上起身,踉踉跄跄往店里走了几步,小姑娘喊她:“姐姐,我的手机。”
她身体僵硬了一瞬,走回来把手机还人,对方见她面色苍白,关切地询问:“怎么了,身体突然不舒服吗?要不要去医院看
看?”
她傻愣愣地点头,从衣服兜里摸出一把钱给对方,极力维持冷静:“我去趟医院,如果桐桐放学了我没回来,你和你nainai帮我
照看一下。”
小姑娘没接她的钱,一口答应说:“你放心去吧,桐桐我们帮你看着。”
她连声地说谢谢,进店里拿手机和钱包,店门都忘了锁,满脸惊惶地打车去离国际广场最近的附属医院。
孟皎皎赶到太平间时,苏烟的身上盖着一层白布,红色的血侵染其上,如同雪地里的红梅。
同行的医生指着停尸床说:“她就是昨天傍晚跳楼的那个,尸体停放了一晚上没人来认领,你来了刚好,去看看是不是你要找
的人,是的话赶快火化了,夏天尸体容易臭。”
对方叽里呱啦说了一大堆,她一句都没听清,眼睛死盯着那双白布没盖住的小脚不敢眨。
苏烟的脚很小,孟皎皎的脚已经很小了,她比她更小。
她屏着呼吸,整个人定住纹丝不动,医生见多了生死,无奈地叹气一声,劝她:“去看看吧,总要见最后一面。”
是啊,最后一面,最后一面是什么时候。
是几天前,她拎着一袋松子过来,松子还没剥完,陈桐这两天上火,孟皎皎没敢让她多吃,全藏了起来。
她喝完绿豆汤,不咸不淡地起身跟她说:走了。
原来这就是告别。
孟皎皎掉头冲出了停尸间。
她绝不承认,那个摔得满身血污的身体是苏烟。
苏烟多么臭美啊,连个脚趾甲都要修剪得整整齐齐涂上甲油,她哪舍得从楼上跳下来把自己摔得四分五裂,新闻上还说脑浆都
流了出来。
这怎么可能会是苏烟。
孟皎皎绝不承认,那是苏烟,一定他们搞错了,亦或是梦,她只是被困在梦境里。
梦醒就好了。
她坐在医院门口的台阶上,太阳升起,夏季毒辣的阳光打在她身上,她淌了满脸的汗,一滴一滴汇聚成两股,沿着两侧的下颌
骨往下滴落到衣服上,路过的行人注意到这一幕,投来波澜不惊的一暼,也不过是因着她的脸停留刹那,接着又摇头收回目
光,该走的走。
这世上需要面对的困苦多了去了,每个人都很忙,谁有空去安慰一个不相干的路人呢。
三魂七魄神游天外,手机响时,她愣愣地按了接听,那头低沉的男声压抑着情绪:“孟皎皎,你在哪?”
她回来两分神智,细声细气地喊:“封霖。”
“是我,你在哪?”
她听到汽车发动机的轰鸣,抬头张望四周,才告诉他:“附属医院。”
“好,我马上过来,你呆在那别动。”
周围人来人往,孟皎皎没听清楚,只是说:“封霖,清清死了。”
电话那头的他早已耳闻,压低着嗓音冷冷地应了一声,沉声强调:“我十五分钟过来,你听话别乱跑。”
他似乎有什么急事,说完就挂了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