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天元一统。
可他们……却是看不到了。
元溯望一眼素裹远山,就这样漫无目的任兀掣带领。
如若,他不出这一趟,或是自己随处走几步,会不会就遇不上她了?
可事实就是这么出人意料,在无意之间给人惊喜交加。而姻缘来的时候,也是那样奇妙的不可思议……
兀掣雪间一路飞驰未停,竟不知怎的,在平山脚下的一株堆满银装白雪的香椿树下犯了懒。
他下马,随意抖掉身上的鹅毛。犹疑片刻,只取下悬在兀掣身上的银弓,也不管天寒,自己百无聊赖地往深林中行去。
可走了没几里,不远处传来一阵细碎难辨的声音。像是野物拨弄荒草,又像是地鼠扒拉泥土。
他箭羽上弦,扯弓探步,欲探清到底是何物,竟敢在冬季还四处乱窜。
谁知绕过橡树,箭羽将要脱手横冲之际,前方的干枯藤萝之下,缩着一名披素色斗篷的俏丽身影。
此刻的她,背对着他,还未意识到危险将临,埋着头,一门心思都在那藤萝根部。
利索收弓,见她还在使着力气,元溯便轻笑一声走了上去,“你……这是在挖什么?”
他已经尽量压低声音了,也不知是山林太静,还是她太过专注。听到有人说话,隔着厚重斗篷都可清晰看到她受惊狠颤的肩膀。
她怔了一下,慌忙撑地起身,可蹲的久脚麻,不待站直,狼狈往一侧倒去。
元溯原好奇她在刨什么,视线刚落在树根处,余光掠过,见低于自己许多的身影失重后仰。
“小心——”元溯阔步上前,想要托起她。可她极其排斥,宁可躺下去也不要他靠近,还挥舞着爪子,以三脚猫的功夫去躲避。
最终……她痛麻难忍的脚还是脱了后腿,身子就这么埋在了雪间。厚重的衣裳被散落在地枝杈划破,圆润白腻的脸蛋也没能幸免,刮出几道带着血丝的痕迹。
元溯无奈伸了手去扶她。
她都这样了,瑟瑟发抖中还不准,一个劲儿推他:“你,你别过来,再靠近我揍人了。”
就她那几下,能揍个谁?元溯颔首轻声笑了笑,硬是无视她的意愿,将她从雪地里捞了出来。
道:“我要想伤害你,十个你也不够的。”
可不是他吹嘘,这天元里外,还有几人能胜得了他冠平大将军的?
元溯今日出帐太过匆忙,脱了铠甲,就着一件单薄可怜的短袍。风七七不知他是谁,也不推拒,傲娇地仰着头鄙元溯一眼,嘟哝说:“就你能,你是神仙啊?”
似水流滴石的清凌嗓音,卷带着白雾,缕缕慢升吹在下颌。元溯抱着她的手像是在最为冰凉之际触了热水,酥麻且显僵硬。
他垂目看着怀中窘迫绷脸的人,面若春桃,肤如凝脂,一双美眸漆黑晶莹,恍如坠水琉璃。不悦轻咬的唇瓣粉嫩如初绽花苞,唇畔浅挤的梨涡似点酒杏花,一张圆润的脸,倔强之下,满满的都是疏离。
他也不知为何,软软的触感凝在掌心,一点儿也不舍放手。
风七七的身上浸了凉气,冻得浑身打颤,还不曾发觉他的异样。瞪了半晌不见他动弹,轻哼了一声,硬撑着跳下地。脚上的麻木还没散尽,衣裳都shi了,干脆撩起斗篷坐下去。
元溯蹙了蹙眉,再一把将她提起来。
“你做什么?”她不高兴,扬手挥出一掌。
可力道不够,对元溯来说就是挠痒痒。
“雪地里冷。”元溯难得耐心不与她计较,转而唤来疯跑无影的兀掣。
常年在外的习惯,他的马身上都备有一件外衣,不厚不薄,适合野外露宿所用。
“给你。”他递过去。
风七七僵愣而无措,没有接。
元溯直接解了她因沾雪水而变沉的斗篷,将外衣搭在她身上,道:“你家在哪?我送你回去。”
风七七傻乎乎地指了一下,“山那边。”
“你是风家的人?”元溯稍作打量,又低头看了看手中换下的衣裳。素雅简洁的面料,绣着浅色紫叶藤纹,若没有看错,应是出自松江的上好锦缎。
而平山,以西是他们军营驻扎之地。以东深谷,乃至山巅丛林,分布着密集的山体建筑,乃前代墨学代表,风家家主风琯的避世归隐之地。
松江锦,近来风靡天元内外,正是风家的产业。
他能认出,让风七七略显惊诧。她抬头看着眼前人,并未确认,也不否认。
“你一个人跑出来的?”
“嗯。”
“你若是风家人,应当知道平山以西不安全。”说着,元溯牵过兀掣,示意她上去。
“我还不想回。”风七七向后退了几步,侧眸看向自己刨了好半晌的坑。
这到底有什么,能让她连命都不顾的?元溯简直哭笑不得,道:“这里常年有黑熊出没,你不知道?”
风七七知道,可她就是不想回。